买庄寡妇家的园子花了一两半,瓦匠的工钱一共三两,村里的三个劳工加起来在一两以内,砖瓦木料这些加起来花了十两,目前新房子的花费已经过十五两了。
不过房子盖的够大够结实,什么都值。
第二天,秋华年和杜云瑟安顿好家里后,一大早天刚亮就赶着骡车出去县城,尽量避开正午灼热的日头。
秋华年在城南找到一位风评很好的木匠,和他订了正房和厢房的门窗,又挑了几件现成做好的家具,交了定金,约好五日后送到杜家村。
杜云瑟看着这位年纪不轻的木匠,一直沉默着,秋华年注意到他的异常,出来后拉了拉他的袖子。
“云瑟,你还好吗?”
杜云瑟回神,垂眼摇了摇头,“无碍,不是还要买棉花和布吗?我们过去吧。”
两人寄存好骡车,并肩走在南城弯弯曲曲的狭窄街道上,走着走着,秋华年目视前方轻声开口。
“你心里难受可以和我说一说,别怕丢人,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呀。”
清脆悦耳的声音与街巷中的嘈杂一起飘到耳边,杜云瑟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动容。
他沉默片刻,才哑声开口,“我只是想起了父亲。”
“……太多年了,我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九年前,我考中县试第一,自觉才学已足,想去府城考童生,父亲未置一词,默默卖了猪圈里半大的猪,带我启程,”
“府城开销太贵,父亲又因水土不服身体抱恙,考完府试我们便启程回来了,到达漳县,才得知我又中了府案。”
“那天,父亲仰天大笑,在城南的小摊上买了一碗馄饨,看我吃完,突然抹了把泪。”
“府试后一个月便是院试,父亲希望我继续去考,但家中哪有余钱再去一次府城?”
杜云瑟缓缓诉说着,语越来越慢,声音飘出不远便消散在空中,只有认真聆听的秋华年听到。
“不久后,我十岁便连中县试、府试案的消息传入当时的学政耳中,他与游历路过的老师一起来到杜家村见我,老师觉得我投缘,欲收我为徒。”
“老师没有太多时间停留,答应了就要立即动身,我当时年幼,心有犹豫,父亲却说男儿
志在四方,让我尽快去。”
“出那天早上,他在跟着在马车旁走了很远很远,我一直回头看他,最后一眼……就是永别。”
杜云瑟的尾音罕见地在颤动,许久没有再说话。
秋华年借着袖子的遮掩,牵住他的手,与他一起前行。
再多安慰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秋华年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聆听那些杜云瑟十岁时未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两人一路走到卖棉花的棚子,这里做生意的老板已经换了一个人,原本的商人离开了。
秋华年一口气买了十斤的棉花,又买了五匹颜色较为素雅的花布,用来给新炕做床单。
布料铺子的伙计还记得秋华年和杜云瑟,问到杜云瑟已经考中了秀才后,连连道着恭喜,如果不是秋华年“意志坚定”
,说不定会被忽悠着多买不少东西。
这些事做完,两人又来到万事镖局,杜云瑟想给吴深寄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考中秀才的事。
万事镖局的镖师看见他们,一拍脑袋,“两位来的正好,镖局今早刚收到吴深小将军给杜公子的信,还没来得及送去杜家村你们就来了。”
“吴深给我寄信了?”
“对。”
杜云瑟不知道吴深突然寄信是要说什么,接过来拆开查看。
他将简短的信读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秋华年见状问出什么事了,杜云瑟把信折好收入怀中,说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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