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啊。”
长工头儿李守银也焦灼地说道。
长工头儿、佃户头儿,也都是丁府相当于执事一类的人物。
丁家佃田种地,并不需要东家自己去地头儿监督,这些长工头儿、佃户头儿手下都有一帮子人,把那些民户管理的服服贴贴的,因此这些执事们颇受东家青睐,丁家吃肉,他们喝汤,如今在当地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小地主一类人家。
他们的命运与丁家休戚相关,眼见丁家危在旦夕,他们如何不急?
丁庭训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刘鸣,你连夜盘点我丁家所有存粮,留下种子,余者尽皆装袋起运,送往广原。
不过光是我丁家现有存粮恐怕还是不够的,你盘点之后立即连夜进城,今天是大年夜,霸州没有宵禁,你进城后立即把各家米店的粮食尽皆买下运回,咱们自己铺子准备出售的粮食也全调回来。”
“是!”
刘鸣站起,连忙应了一声。
“柳十一,你连夜把咱们丁家,还有各处下庄、别庄,能用的车马驴骡全部调来,再去城里,把各家车行、脚行的车子尽数租下,马上给我送回来。”
“是!”
“陈锋,杨夜、李守银……”
丁庭训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些,向这几个长工头儿和佃户头儿拱了拱手:“几位,丁家如今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丁某有一件大事拜托几位,还请几位马上发动人手,帮老夫把十里八乡的丁壮都给雇聘来,大过年的劳动大家长途跋涉,丁某不会亏待了他们,一天工当三天工,事成之后还有酬谢。”
“东家,您客气,小的一定竭尽所能,与丁府共赴难关。”
陈锋、杨夜等人连忙起身拱手。
丁庭训点点头,脸上涌起一片病态的潮红,他握紧双拳,抿着唇角道:“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一回……老夫亲自出马,一定要把粮食运到广原。”
“东家,你这身子骨,不行啊……”
“老爷,这差使就交给我吧,您不能去啊……”
一众执事正纷纷阻止,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爹,让我去吧!”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丁大小姐正亭亭立在门口。
“你,一个女孩儿家,凑什么热闹!”
丁庭训狠狠地呵斥了一句,丁玉落柳眉一挑,不服地道:“我也是丁家的人,为什么不行?我骑得了马、射得了箭,广原、太原、平原,边关三大城我都是去过的,这种时候我不去谁去?”
“你是个女人,不成!”
丁庭训断然拒绝。
次日一早,丁庭训躺在炕上,头上覆着一方湿巾,反复叮嘱道:“……,总之,这次逃回来的民壮,内中必有奸细,所以一个也不能用。
以咱们丁家的财务,本来就是再丢两百车粮食也垮不了的,可这是军粮啊,一旦误了大事,丁家上下就是个满门抄斩、女眷为奴的悲惨结局。
玉落,爹如今只有把丁家托附给你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军粮平平安安地送到广原,也许时间上来不及了,不过迟缓几天,以咱丁家和广原军合作这么多年的交情,或许还不要紧,可要是耽搁久了……”
丁庭训说到这儿一阵咳嗽,丁玉落连忙抚着他的背安慰道:“爹,你放心吧,女儿就算豁出命来,也要把军粮运到。”
原本还执意不肯让女儿代表丁家押运军粮的丁庭训,在连番打击之下,终于病倒在床起不了身,无耐之下,他也只能把这件大事交给如今唯一能代表丁家的大女儿了。
他一阵咳喘,才道:“去,去吧,丁家上下,你想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随身再带上十万两银票,两千两碎银,银子做为路上打赏之用,银票……待粮食送到,用来疏通关节吧,咳咳咳……”
今年这桩买卖是赔定了,他知道这第二批军粮很可能要延误几天才能送到,为了保住自己独售军粮的特权,不惜拿出十万两白银让女儿去疏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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