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如此重大的祭祀,就算出现一丁点小问题,都是需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贤和子夸是没有想到,连他们都看出这青铜礼器有问题,妇羊竟然抓着不放,且不说妇羊的身份根本无关紧要,最让贤和子夸感到震惊的,莫过于雀刚刚的表现,好辛竟然会挺身而出,甚至此刻,她明知道假如她真的扛下了一切,她是必死无疑,却还是这般的坚定。
“抱歉呀,我昨晚没睡好,刚刚睡着了,我自小就有梦中夜游的毛病,我刚刚没做什么吧?”
地面之上一片狼藉,好辛和妇羊,甚至妇妌都跪在地上,贤和子夸以及武丁看自己的眼神之中,那满满忧心的神情,让雀不是不记得刚刚自己干了什么,也知道他是被好辛给打晕了,知道这件事闹大了,为了不让好辛因此被牵连过多,雀不仅仅摇摇晃晃站起来,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既然知道今日的祭祀有关商王朝的国运,你还如此这般!”
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雀从这复杂之中摘出去,一句略带无奈的斥责,让好辛本想再次开口,却是没想到妇妌先开了口。
“请王、左尹大人,大宗族长息怒,整件事虽是好辛侍奴不小心,但我毕竟是管理所有青铜器的内服小臣女官,出现如此重大的纰漏,是我失职,烦请王者降罪与我。”
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是好辛跟雀联合搞鬼,妇妌虽然没有想到妇羊这一次会站在好辛这边,知道若是再由着她们,自己今日难逃罪责,甚至,会牵出她和卓虞奉父亲卡的命令,偷换盘龙城青铜工匠,以奴隶混出城外,送至土方的事情,索性,她不仅仅表现的平静,还试图将一切的罪责扛在自己的身上。
要说今日之事最大的意外,就是雀不知为何会变成那样,也知道妇妌不傻,倘若揪着青铜礼器的事情不放,自己和妇羊乃至雀都会倒大霉,好辛索性放弃了一切计划。
刚刚贤训斥雀的话里,好辛听出了些许味道,于是,她再次匍匐在地面之上行了个大礼。
“既然今日的祭祀卜兆已经有了结果,相信大占卜师与四大贞人与祖先神灵的意志尚未完全中断,此刻之态,的确是小奴的疏忽,若说以此就判定我商王朝会因此遭遇危机,那刚刚的卜兆结果就有问题,不如由大占卜师与四大贞人再次询问祖先神灵,若是他们不肯原谅我,我甘愿受罚,但我相信,王者的英明是得到祖先神灵的认可,定不会因为我这小小侍奴的失误,就让国运受损。”
恢复了冷静,好辛的一番话,以及她的请求,无疑是给了武丁、贤以及子夸转环的余地。
“既然如此,请王试下,是否要让大占卜师再次就此事进行占卜。”
“大宗族长,您是与先祖神灵沟通最为频繁之人,小小侍奴的失误是不能不追究责任,但这青铜礼器的事情也不能不查,毕竟,若是因此让盘龙城与我商朝断交,那是大事,且我也很欣赏妇羊的勇气,所以,请您进行占卜吧。”
武丁再说这番话的时候,余光瞥向了右尹寻,原本这件事他该是最有言权之人,况且他还是右尹,却是寻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他的表情平静,似是在看一处好戏一般。
占卜再次开始,由子夸提出问题后,再由弃进行。
贞人弃询问先王小乙:“此次祭祀所用青铜礼器,是否出自王城盘龙城工匠之手。”
先王小乙答:“不是。”
贞人弃询问先王小乙:“祭祀前,是否有人秘密更换过这批青铜礼器。”
先王小乙答:“确有蹊跷,三日前申时。”
贞人弃询问先王小乙:“是否对扰乱祭祀之人进行惩戒?”
先王小乙答:“三人。”
这番占卜过后,武丁亲自检查了兆文,再次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四人,他就看向了身边的麟游。
“你带领王城的亲军,马上去搜查青铜制造处,将所有工匠逐一审问,右尹,你既然是盘龙城主的儿子,该是对来自那里的工匠非常熟悉,就劳烦您与我的贴身护卫一起彻查此事如何?”
正身面对武丁,寻恭敬的行了大礼。
“王与盘龙城主交好,是我们两方的大幸,正如刚刚左尹所说,我既已是商王朝的右尹,就该忠于王者,而非要以我的身份挑起事端,既然王者信任,我定当不负所托。”
见到寻和麟游离开,武丁这才再次看向了好辛等人。
“破坏祭祀仪式,无论原因是什么,你们都难逃惩罚,大宗族长,您的意思是什么?”
亲自下令打好辛一顿,那无异于给自己找雷,武丁巧妙的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子夸。
子夸听完,只是稍稍屈身行礼。
“既然刚刚兆文的结果,是这四人之中要惩罚三人,依老臣的意思,侍奴做事慌疏要罚,宠妾不顾礼法该罚,内服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闹出笑话该重罚,至于井妃,虽然有失职之嫌,却是稳重自持,可罚其去祖先神庙忏悔,之后,可以内服小臣女官的身份,进入祖先神庙,协助贞人的日常。”
对于子夸的决定,武丁并没有反对,却是雀听完,那是把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至于妇妌,那是心里欣喜不已,要知道,后妃除了王后,没人有资格进入祖先神庙。
结果,好辛、妇羊以及雀被罚在大殿外的广场上,各自被打二十军棍以示惩戒。
对于这个结果,妇羊显然是没想到,却也知道更改不了。
然而就在她们被按在条凳上,执行的巫者举起了手中军棍准备打下去的那一刻,一群雀鸟不仅仅飞到了这三人之上,先是不停的盘旋,随即就分别落下,就站在她们的屁股上,持续不断的鸣叫出声。
这一次贤和子夸没有坚持,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子夸更是随便胡诌了个理由,就给了武丁一个好大的台阶下。
最终,这三人被免去被打的二十军棍,只是被罚去祖先神庙,与妇妌一起跪着忏悔到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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