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寒光的冷月,又给干冷的北山里的冬夜增添了寒意,哈拉哈河从大山母体里脱胎出来时带的热气一路走到常山屯已经消失殆尽,冻成了冰。
在云把月遮掩住后,雪又如期降临,又给大地铺上一层新白。
寒冷如冰雪的气候,把常山屯冻得凝固了一样的宁静。
在寂静中的常山屯东头的荒草野道上,燃烧着一堆橘黄色的火,在火堆的旁边,蹲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就是辛福的爹娘,在给辛福烧纸钱的同时嘱咐一下如何在那边过日子。
他们用柳条棍一层一层地拨着燃烧着的黄纸,那被拨起的黄纸在化掉了满身的热情之后就变成黑色扑上了夜空,融进了北山里寒冷的冬夜。
当把黄纸燃烧完的时候,辛福娘用颤抖的手解开她身边的一个蓝底白花的家织布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件粉红色的地绣着深红色牡丹花的旗袍,她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泪,把旗袍放在了火上,火从旗袍的边缘燃起,一点一点地向里面吞噬着。
吞噬旗袍的火就像吞噬着辛福娘的心。
辛福十岁那年,辛福娘就开始为他准备娶媳妇时给媳妇的迎亲服装,为了体体面面地把媳妇接进门,她耗费了浩大的精力,家没有钱她就向纺车要体面,白天她把大片棉花摊成小片,把小片搓成棉花条,夜里把棉花条纺成线,线纺成一定数量再织成布,足足用一年的工夫才攒成能换一件旗袍的布。
就换成这件旗袍。
从老家往北山里逃辛福娘在挑选带的东西的时候,她首先就把这件旗袍放在该带的东西行列里。
到了常山屯见辛福和春燕那么好,觉得旗袍有了归属,谁知春天的一场黑风刮走了她多年积攒的梦,后来春燕要上洪娶亲时,车本来是当娶儿媳妇迎来时给儿媳妇的迎亲衣,却要当陪嫁的衣裳给春燕,春燕却说,娘你先放着,我还要穿着它和辛福哥一起站在你的面前认你这个婆婆。
又谁知,早晨洪家的父子的到来,春燕的话让她一直滚烫的心立刻冻成了冰砣。
早晨,辛镇林把蜜封的药丸掰开捻成小丸放在辛福娘的手心里,又把从锅里舀出来的装在碗里凉凉的水递给了辛福的娘。
在辛福的娘先把药丸放在嘴里有又用水冲下去的时候,就听辛镇林说,你听。
辛福娘把嘴里的药咽下去后,问,你让我听啥?辛镇林说,有车赶进了东院,听说话的声音好像洪老弟和春燕女婿,辛福娘又认真听了一会说,是他们爷俩,他们这么早来干啥?辛镇林说,他们这么早来又是父子俩赶车,值不定有要紧的事情,走,咱们到东院看看。
正当辛镇林和辛福娘往外走的时候,唐耕山走进来说,洪家亲家和姑爷来了,让你们过去有事商量。
辛镇林把辛福的娘扶到地上后,就跟着唐耕山去了东院,一进屋在坐在地上凳子上的洪建忙站起来和坐在炕上的洪先生忙要下地的时候,辛镇林忙把洪建安顿在凳子上后又把洪先生推向炕里,自己就坐在炕边上。
唐耕山把辛福娘让到炕里就挨着春燕娘坐在炕边上。
洪先生看了一眼长于他的兄嫂都坐好后,就又不顾辛镇林的阻拦就又下了地,然后同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的洪建向坐在炕上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唐耕山忙下地对洪先生说,亲家你这是干啥?洪先生说,我对不住你们。
辛镇林立刻明白了洪家父子来的原因,忙瞅了春燕娘一眼说,是不是春燕……
洪先生打断辛镇林的话说,是我没有照顾好春燕,十几天的夜里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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