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轻的一点动静,几乎和风刮过时的声音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谢池春已随着宋天河学了几年武艺,自是知道这不是风声而是宋天河的“敲门声”
。
谢池春只得叹了一口气,长话短说的安慰好了弟弟,又问他:“有些晚了,可要我令人替你收拾间客房?”
谢景安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已在公主府呆了这么久,他年轻面薄,连连摆手站起身来:“是我不好,皇姐明日还要去见父皇,是该好好休息才是。”
这般说着,他便开口告辞道,“那我就先走了,皇姐好好休息吧。”
谢池春也跟着起身,亲自送了谢景安出了门,这才转身回房,等她关好门转过头时果真便见到刚从窗外跳进来的宋天河。
宋天河倒是没有半点半夜三更跳人姑娘家窗户该有的羞耻心,反倒自然而然的点评起七皇子来:“你这弟弟也不知像了哪个。
既不似你父皇也不似你母后”
有鉴于林皇后的“英雄事迹”
,这话题便显得有些敏感了,谢池春瞥了他一眼,眼睫轻轻一扬,宛若明珠一般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复杂的意味,缓缓道:“那你说,我是像父皇还是母后?”
宋天河及时收住了嘴,笑了一声:“不说这个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也本是常理”
他顿住声,把唇又凑到谢池春耳边,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耳垂,调戏了一回美人,“忽然就这么分开了,想我了没?”
谢池春被他那无赖又流氓的模样逗得一笑,伸手拉住他玄色绣着暗纹的袖子,指腹在细密的暗纹上摩挲过去,微微有一点痒,就像是宋天河抚摸她时的感觉。
她轻轻的仰着头看人,眼波流转,不答反问,软软的道:“你呢?”
宋天河被她那目光勾得有些英雄气短,深吸了一口气把人搂到怀里,伸手捋了捋她耳侧的乌发,笑声一点一点的入人耳中,低低的道:“嗯,想得很,想了我大半晚上了”
他的胸膛跟着笑声轻轻颤动着,声音低沉而悦耳,“你放心,明日里面圣,我便请皇上赐婚。”
谢池春点了点头,垂下羽睫,唇边不由得便扬了起来。
第二日,他们两人一同进宫面圣。
谢池春已有将近两年未曾见过皇帝,先时因着林皇后之事,父女之间颇有些情绪,可如今再见,林皇后都已埋到了土下,看着老父花白的鬓角和憔悴的病容,谢池春眼眶不觉微微有些热,心中又酸又苦,不由得便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去,轻轻道:“父皇”
“回来了就好,”
皇帝的手掌轻轻的拂过谢池春的头顶,声音有些低微却显得有些温和,“朕这两年一直在想你呢,就怕撑不到你回来。”
“父皇乃是天子,自有天佑,怎好说这个。”
谢池春看着昔日里威仪赫赫的天子成了如今病榻上憔悴消瘦的老人,只觉得酸楚至极,只能低声安慰道。
“那些唬人的话,你也信?”
皇帝面上苦笑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容易方才喘了一口气,挥手让边上捧着痰盂等等器具的内侍退下,这才艰难缓慢的把话说了下去,“你母后做的那些事,并不是你和你弟弟的错,是父皇先前想差了,倒是叫我们池春受委屈了。
这回你回来,我们说好了,再不提那些了”
谢池春抓着皇帝瘦削的手掌,想起昔日里皇帝抱着她满宫里乱转,想起皇帝手把手教她写字,想起皇帝曾将她抱在膝上细声说话
这一瞬,就像是有无形的长针一点一点的戳入她的双眼,痛得厉害,就连眼泪都不由得涌了出来。
皇帝垂头看了看女儿,温声安慰了几句,这才转头去看宋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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