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暗潮都藏在平静水面下,愈是局势动荡之时,府中愈是安宁。
青姈不像周氏那样陪着戴庭安父子经营了十几年,大事上帮不到忙,便只能在起居留心,照顾好戴庭安之余,将往来应酬的事默默扛走大半,等闲的拜访、会客的事由她出面,周氏便可腾出手,于出入内宅之间探问传递消息。
这般情形,青姈也不敢添乱,除了应酬赴宴,甚少出门。
入冬后天气渐寒,冬至那日下了场纷纷扬扬的雪,地上积了两寸厚,将整座京城银装素裹。
戴庭安在忙过梁勋的事情后,这两天难得闲暇,也不急着起身,将青姈困在被窝里,厮磨到快晌午时才算收手,用完午饭去散步。
屋里炭盆熏得暖热,外头倒是清寒。
从铁山堂往猗竹居走,两旁花木皆被雪压得弯腰折枝,满目迷蒙的白。
这般天气里,周氏亦犯懒没出门,抱着雪奴靠在美人榻上,见小夫妻俩进来,不免问外头雪景如何。
言谈之间,又说起城外山寺的雪景,这般禽鸟飞绝、人踪寂灭的天气里,怕是很宁静的。
山寺后种了茶梅,这时节怕是也该开了。
戴庭安闻言,随口道“母亲既然惦记,不如去瞧瞧”
“我是懒得动了。
倒是青姈,”
周氏笑瞥儿媳一眼,“这阵子帮我应付琐事,许久没出门,怕是有些闷。
你既有意,不如带她出去散散心,到时候青姈帮我讨一支茶梅回来也是就是了。”
青姈莞尔,“母亲原来是惦记那儿的茶梅呢。”
“怎么,你也懒得动弹”
“既是母亲惦记,我哪能偷懒的”
青姈仗着婆母疼惜,得了便宜还卖乖,轻笑道“不如明日就去入冬之后,还没出城过雪景。”
她既有心,戴庭安岂会拖延,当即道“何必等明日,今日便去。”
他还真的是说走就走,从猗竹居回来后,便命人迅速收拾了几样东西,而后带上伺候青姈的两个丫鬟、魏鸣等随从出城雪。
当晚寄宿山寺,薄云遮月,银霜朦胧照着满寺清净,风舞回雪,别有意趣。
夫妻俩裹着厚氅溜达了一圈,临近客舍时,却见魏鸣迎面走来。
他的脸上分明有焦灼,却只拱手道“等了半天都没见将军和少夫人回来,还以为夜深雪重,山坡上走迷路了。
热水都备好,主子早点回去歇息吧。”
戴庭安自是瞧见了他的神情,颔首道“走吧。”
待碰头后并肩前行,却又低声道“何事”
“有人跟踪。”
魏鸣的声音压得极低,“有四个人,应当都是高手,属下险些没察觉。”
戴庭安皱了皱眉。
魏鸣向来警觉,这些年跟在身边,风波不惊地处理了许多暗藏的危险,这次险些失察,可见对方藏得颇深。
自梁勋定罪后,他这阵子甚少出手,在京城并不惹眼,难得出趟城,竟就招来了暗中窥探
他挽着青姈,垂目行路,声音更低,“藏在哪里”
魏鸣当即小声报了方位。
其中一人或许是艺高胆大,竟摸到了客舍不远处。
戴庭安沉眉冷笑,没再多言,回客舍后让青姈假装盥洗就寝,他却带了魏鸣和随从,趁丫鬟伺候青姈时出入的动静,悄悄摸出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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