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华将印有不少手指毛的竹简递给崔平,却没说要怎么处理。
崔平看了会,只觉得这竹简,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不禁开始揣摩起赵尚华的意思,赵尚华是真的想公孙贵死?还是别有所图?如果是想公孙贵死,那他崔平,可就不能光站着了,毕竟这令支县,还是公孙家的天下,自己要是因此与公孙奋结下了不解之怨,那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赵长史,戍卒们为朝廷守疆,立功自当予赏。
本次斩获之赏赐,当立即放,只是这去年之事,本官以为,还应该仔细查清,再作定夺。”
“梁障尉,你以为呢?”
梁祯赶忙拱手行礼:“属下梁祯,谨代上障所有戍卒,谢过赵长史、崔县长。”
“那就这样吧。”
征得赵尚华的眼神同意后,崔平挥挥手,“公孙强,带梁障尉去钱库领赏。”
名叫公孙强的书吏应了声,便引了梁祯出去。
而赵尚华和崔平,则从后门离了公厅,再沿着一条向南的甬道,离开了这筑着公厅的月台,月台尽头,便是后宅,这是县长的居所,平日,也是禁止书吏杂役等进入的。
后宅带有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座小小的六角亭,亭中有块石碑,上刻:“公生明”
三字。
石碑后面还有两行小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见左右无人,崔平便躬身执礼问赵尚华道:“不知文儒今日,为何要对那公孙贵,这么狠啊?”
赵尚华微微昂着头,看着院中的积雪:“均之,如今八常侍乱政,宦党耳目更是遍布朝野州郡,公孙贵这般治事,于公堂之上口出妄言。
于你我,只有祸害,而无益处。
若不早除,一旦为那毕望探知,你我便有党事之祸矣。”
“可这公孙贵毕竟是令支望族,杀了他,只怕……”
“均之不必多虑,只待这毕望一走,便可教这公孙奋,将其侄领走。”
“文儒高见,在下自愧不如。”
梁祯刚走出县衙,迎面便刮来一阵冷风,这风出奇地大,梁祯在其中,就如同一棵被蛀蚀了根的无根之木一般,摇晃两下后,就扑倒在地,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梁祯才醒了过来,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不停摇曳着的昏黄灯光,还有一股子刺鼻的气味。
借着油灯的摇曳的光,梁祯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很小,最多走两步,便到头了。
梁祯左手边,是黄土夯筑成的粗糙墙壁,表面上还有着因岁月而沉淀下来的黑色,但墙体土纹依然清晰可辨。
“你醒了?”
梁祯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人童颜鹤,身高约七尺上下,身穿一件蓝色且长及脚腕的大褂,左手持一根九节杖,右手握着一个木碗。
梁祯心下一惊,刚想翻身坐起,但没想到,身子刚动,背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你背上、臀上皆有伤,不可妄动。”
道人赶忙上前一步制止道,“来,先喝了这碗汤。”
“汤?”
道人点点头,将木碗放到梁祯眼前,梁祯低头一看,这碗水,并不清澈,碗底,似乎还有些类似灰烬的黑点,梁祯大惊:“道长,这是?”
“这是符水,里面有大法在,喝了以后,只需扣头思过,向我师忏悔,不出几日,这伤就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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