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没有去过。”
吴省钦道,“听他们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化钱买通工人,直接进去看的……”
“他们?是谁?”
“是……嗯……这个……那个……”
“我跟前的人都是我的心腹。
你不要怕。”
和珅脸上已没了懒散之容,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转身对瑟缩不安的吴省钦道:“我自问对皇上,对天日都是光明磊落。
有人在后边搬弄是非,其实是想陷害我。
你看我身后站的是谁?”
吴省钦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惊讶地看和珅。
和珅背后空空荡荡,没有人。
“我身后站的是当今万岁。”
和珅道,“谁想搬石头砸自己脚,决没有好下场;反之,谁想于国于社稷有益,就得和我站在一起。
因为……鹤唳一声,鸣闻九天,这不是对篱笆间啄食的鸡说的话!”
吴省钦叹息一口,望一眼门外越下越大的雪,说道:“卑职也是这样想……是曹锡宝,还有方令诚、马祥祖他们……要联章弹劾和相……”
“马祥祖?是那个要学曹操的?”
和珅脸色又青又白,睁大了眼一闪烁,又眯缝了起来,冷笑一声,说道,“有没有大员搅在里头?比如说,什么总督巡抚,或者王公贵胄参与其事?”
吴省钦摇了摇头,说道:“这卑职就不知道了。
这是惠同济喝醉了酒,告诉我说‘他们要做大事’。
我问:‘这人血染红顶子的事岂同儿戏?是刘中堂交待的事不是?’他胡天胡地说:‘刘墉是什么人?不趟这汪浑水,大约只是个知情……’又说得等钱东注进京,几下里一齐举发……”
“钱沣!”
和珅眼珠骨碌一转,恶狠狠冷笑道,“你晓得他在哪里?”
“他在极乐世界!”
和珅轻飘飘说道,“襄阳有一条汉水,他的灵柩就安安静静停在那里,等着他的家人子弟扶着回到贵州去……”
吴省钦惊恐地望着和珅。
“你不要怕,你做了一件善事。
于国家于皇上有益的事。
既这样,我少不了抬举你。”
和珅笑道,“这件事你也是与人为善。
就我而言,从来也没有指令家里造违制房屋,就是有这房子,也是下头人不明大礼,昏头昏脑做出来的。
我查明了是要处分他们的。
就是曹锡宝和方令诚我也不会怎样他们,因为他们是匡正我的过失才这样做的。
何必要难为人呢?只是事起仓猝,我还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事他们来见我,光明正大说了——像你一样,岂不更好?再者,我也不明白,你们是同年,为什么不背后劝说他们一下呢?”
吴省钦怔住了。
告密又卖友,原本他就十分自惭自疚,是说明原由,和姗姗的事东窗发作,马祥祖和曹锡宝要在明伦堂和他理论?是惧怕扳不倒和珅,引得玉石俱焚?是想升官,投靠和珅这棵大树?还是……抑或觉得他们做事瞒着自己,心中妒火难耐……也许都有,只是他自己说不清楚,或者事件太大,他不敢说得清楚……想了半日,说道:“曹锡宝几个人都是我的同年朋友,我决没有卖友的心。
只是……想提醒大人,小心着有人暗算。”
“暗算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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