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武师此前有失职之处,此时极尽所能弥补,一武师取来一杯水,对着晕过去的汉子当头浇下,将他浇醒,接着就是一番逼问。
最后问出这两人竟然还有另一个同伙,是在岳掌柜手下做事的彭大郎,方泓墨在交货时看见过那人,管着力夫搬货运货。
彭大郎见方泓墨不是明州本地人,又赚到了大笔银子,还要带点货物回去,想必也是好东西,就此生了贪念,找来两个无赖混混盗窃他车上财物,倒是想的挺好,穿上与他随从一样的衣裳,想着趁早晨忙乱时下手,本来都要得手了,却还是功亏一篑,叫方元发现了。
他们这才狗急跳墙,拔刀威胁,若非方泓墨故意放这两人离开,说不定真要动刀伤人了。
方泓墨听两人说出彭大郎的名字,已经知道这回的事多半与自己前世之事无关,他如今的人生与重生前有了极大不同,这两次明州之行,前世根本不曾有过。
但慎重起见,他还是问了句:“你们可识得陆九?或是听说过这个人?”
两人被武师打得鼻青脸肿,早就有问必答,不敢隐瞒,此时听到方泓墨问,连连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方泓墨便让一名武师留在客栈看守行李,另一名武师带着小厮将两名贼人送去县衙。
被这事一搅和,一来一去耽搁了大半天,直到这日午时前后,才又真正出发上路。
·
方泓砚连着送了两晚吃的,第二夜送去时,红菱轻轻问了声:“是少爷吗?”
方泓砚叹息一声,红菱一听果然是他,立时哭了起来,哀声恳求道:“少爷,少爷救救我吧,少夫人想我死啊,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啊,少爷放我出去吧……”
方泓砚吃了一惊,压低声音喝阻道:“轻点声,你再乱哭乱叫,我就不开门了。”
红菱便安静下来。
方泓砚开了门,递给她馒头与茶壶,红菱却不接,扶着门框斜靠在上面,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少爷……”
她既猜着昨夜送食物的是少爷,就指望他今夜也会来。
她忍着渴,省下白天的小半碗水没喝,用来把自己脸和手洗了洗,衣裳上的褶皱抚平,头发用五指沾水梳理。
柴房无窗亦无光,红菱非但没镜子可照,连用水来照出自己都做不到,只是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齐整些而已。
可她脸上仍然肿着,一道道血痕变成了青紫色的,衣衫上有许多脏污,头发也还是显得又脏又乱。
方泓砚本就对她没多少情意,送来食物只是不忍心看她饥渴而死,忽然在月光下瞧见她这付丑陋邋遢样子,更是不觉怜惜,只觉烦恼,敷衍着说了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把将她推进门里。
红菱本就没什么力气,站立不住向后跌坐在地上,方泓砚匆忙把食物与水放在门内,迅速关门上锁。
红菱看少爷见到她时厌烦的眼神,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再被他推了一把,心中也就明白了,求少爷恐怕也是没用的了。
方泓砚懊悔起自己深夜偷送食物的举动,且得知碧月在赵采嫣的吩咐下,一天给红菱送去两碗水和两只馒头或两碗饭,虽然少了点却也不至于饿死,之后几天他便不再冒险送食物给红菱。
从兰养了五、六天,渐渐好转起来,赵采嫣请来楚大夫替她看过,说是既已好转,如无意外便会慢慢恢复,如今还是继续静养为上。
既然从兰已好转,红菱打也打过了,关也关过了,一直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日赵采嫣便让听雪碧月把红菱带出来,把身上洗洗干净,换身清洁衣裳再带来见她。
红菱既已知求少爷是没用的,得知少夫人肯放她出来后,虽然对于少夫人会如何处置自己惴惴不安,但她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一见少夫人便跪了下来,伏地痛哭,认错求饶,指天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再犯。
赵采嫣厌恶地看着她道:“你给我闭嘴,听得就火大,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我就再把你关柴房,关十天半个月的!”
红菱不敢再求饶,只是不停磕头。
赵采嫣不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又丑又蠢,还敢爬床,简直自讨苦吃!”
泓砚虽然看着对红菱没什么情意,她也不会再把这么个人放在自己与泓砚身边,看着膈应不说,还是个隐患,万一有了身孕就更棘手了,因此她今日一早便向婆婆要来卖身契。
韩氏听闻她要卖了红菱,倒也没说什么,找出卖身契就给了她,还顺便问了几句从兰如何了。
赵采嫣便告诉婆婆她好些了,应该会渐渐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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