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睨她“上个夜课而已,你就委屈成这样,以后要真让你做些什么,你还不得把刀架自己脖子上?”
令窈摸摸细白的脖颈,语气严肃“好不容易长成花容月貌,我可舍不得一刀子割下去。”
她故作正经的姿态实在讨喜,老气横秋,却又不失乖巧可爱。
到底是相处久了,看惯她没皮没脸的样子,便是顽皮取闹,也让人不忍责备。
孟铎想起此番与梁厚的重逢,一晃两年过去,他这位好友依旧惦记着昔日顽劣的学生。
令窈见他许久不回应,悄悄偷瞄他倨傲冷峻的侧脸,缓缓道“先生,你肯定又在想稍后该如何责罚我,我索性告诉你,你布下的功课,我一个字都没看。”
孟铎停下脚步,风吹动他宽袍翩翩,他转过冷如寒玉的眸子,定在她脸上,道“你倒实诚。”
令窈不敢看他,撇开眼,任性的气焰蔫了一半,破罐子破摔“不然还能怎样,现在说出来,总比待会被先生百般羞辱强。”
孟铎眉尾微挑“为师何时羞辱过你?”
令窈暗骂他记忆差,刚入府那会是谁连个正眼都不给她,现在倒装起糊涂来,真是无耻。
她心中腹诽,面上端得奉承,随口道“先生的聪明才智,无时无刻不让人自惭形秽。”
孟铎未曾言语,继续前行。
令窈迅跟上,瞧见他唇边的笑意,如隔云之月,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她心里头那点子敬畏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得寸进尺搭上去,靠在孟铎袖边,问他“先生,今日五妹妹的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孟铎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双手挽住他臂膀,问“什么话?”
令窈道“她说,先生待我并无不同。
可我是先生关门弟子,家学里的学子们怎配与我相提并论?我猜测,先生定藏了一份礼,只待无人之处,再赠与我。”
她踮起脚,摊开手,将手心递到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要礼物。
孟铎慢悠悠从袖下伸出手,点点她的掌心“确实有份特别的礼物给你。”
令窈惊喜“我就知道!”
孟铎“为师教你的渊博学识,便是天底下最特别的礼物。”
令窈无语凝噎。
哪有人将这个当礼物的。
论耍嘴皮子,孟铎当属第一。
她放慢脚步,隔出一大截距离,无声宣示自己的小脾气。
孟铎也不回头看她,只顾走自己的路,好似他身后没有人似的。
令窈气鼓鼓冲他背影扮鬼脸,低声嚷了句“臭孟铎。”
孟铎回眸“你说什么?”
令窈假做无辜,抬头望夜“啊,今晚星星真多。”
又走一段路,却不是往书轩斋的方向。
令窈已经认命,无论孟铎带她去哪,今夜免不得熬死在功课里。
令窈宽慰自己,念在他今日为她挣脸面的份上,她惯他一回也算不得大事。
挨骂罚抄,受就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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