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眼睁睁地看着月型球杖底端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身子下意识便往旁一让。
可她忘了自己正坐在在马上,这一让,身下猛地一空,只来得及伸手胡乱抓了两下,可什么也没抓到。
而那个从谢瑶脸前掠过的球杖正打在她坐下那匹马的眼睛上。
她本已用双腿勾住马鞍,结果骏马吃痛,猛地扬起前蹄,她使不上力,便直直往地上坠了下去。
在一群人的惊呼高喝声和一声凄然的骏马嘶鸣声中,她狼狈地跌落在地,又在尘土中滚了两滚。
裴莞率先扔了球杆跳下马,跑到她跟前,声音急切地问:“阿瑶,如何,可伤到哪里了?”
谢瑶这一跤因她最初双腿绞了马鞍作缓冲,其实摔得并不疼,只是有些懵。
方才离她最近,最能来得及护住她的,只有一个被方墨轩拉住的徐行俨。
她身子后仰的一瞬,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一丝慌乱,可最终他却并没有伸手来援,只是扯住了惊马的缰绳,将它扬起的前蹄按回了原地。
其他几人也纷纷跳下马跑来,问谢瑶伤到何处。
谢瑶在裴莞的扶持下撑着身子坐起来,摆了摆手说无碍,坐在地上缓了缓神,可心头一团无名怒火却是攒足了劲儿往脑门上冲,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看向站在原地,手上缓缓顺着骏马颈间鬃毛的徐行俨,心想,她谢瑶是杀人放火了还是被传言有蛇蝎心肠了?竟能让这姓徐的一直将她当作蚊蝇甚至是瘟疫一般的存在?
她谢瑶长这么大,还是打娘胎出来后头一次遇见能如此避她如毒蝎之人。
裴莞在旁问:“当真无碍?”
谢瑶努力将心头的怒火压了压,又压了压,勉强控住了,看向裴莞,见她脸色略白,仿佛受惊不轻,不似作假,此刻她心头火太大,一时也不愿去想她方才的行为当真只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
“摔得不重,只是沾了土狼狈些罢了。”
她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徐行俨,笑了下,“还多谢徐兄能及时制住这匹马,否则还真应了舍人的那句话,要被马踩断腿了。”
徐行俨绷着下颌,看了她一眼,又慢吞吞地避开她的视线看向别处,“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这话,到了谢瑶耳中,无论如何都能听出赤.裸裸的心虚。
她心中呵了一声,在裴菀和方墨轩的搀扶下站起,走了两步,确实并无大碍。
这一场虚惊之后,众人便无心再继续打下去,均要打道回府。
出了马球场的栅栏围墙,裴莞再次确认谢瑶无事,便问方墨轩能否将谢瑶送回,她要拐道去办个差事,不能同回。
谢瑶方才刚惊了马,再骑马显然不妥,还是另寻辆马车送她为佳。
方墨轩看看升到头顶的日头,犹豫了下,“我父亲今日午时给我请的一位新先生要到了,这一来一去怕耽误不少功夫,误了时辰怕不妥……不如让徐兄送谢娘子回去,”
他问徐行俨,“徐兄你今日似乎是没什么事吧?”
谢瑶看向旁边神情木然的徐行俨,觉察到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略动了动,也就是这一刻,积在她胸口的怒气突然就消散于无形了,她笑了笑,应道:“好啊,徐兄御马功夫了得,驾车必然也是好手。”
第十九章
敬善坊位于洛阳城东南,谢府位于宫城以东温名坊,一行人同行两坊之后,便要分为两路。
谢瑶乘坐马车跨新通桥过洛水往北,其他人均沿洛水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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