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帝国使官菩左中郎将的亡骨,从他牺牲的异族敌人的荒原中接回来。
这便是菩珠想的到唯一一个或许可以再次打动他的理由了。
之所以下如此的判断,她有自己的依据。
不说之前在都尉府的那个晚上,他亲口向自己承认,他是因为敬重自己的父亲,所以当日在福禄驿舍才给了她钱。
光是从最近河西、天水的叛乱事件来看,虽然他醉心权力,谋划逼宫和夺权,但在涉及国义这一点上,他还是一个算是靠谱的人。
他被封西海王,名为抚边,实则是个偏地闲王。
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封地里,或许这才是皇帝的本意。
不能怪皇帝对他有如此的戒备,以他从前的事,换成任何一个皇帝,恐怕都没法视若无睹。
所以,对于他如此敏感的身份而言,除了知他的西海事,别的,哪怕就是获悉了消息,最明智,或者说,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高高挂起,由它乱去,当不知道就好。
这个道理,菩珠都明白,她不相信李玄度不明白。
但他怎么做的?
他及时传信中枢予以警醒,从而避免了那两地原本极有可能将要持续动荡的一场大乱。
这说明什么?应该不是他蠢到如此的地步,而是谋划夺权之余,这个人也还有那么一点家国为先的胸怀,还存有他作为皇族该有的一点血气和担当。
作为一个日后注定将会是敌人的人,菩珠无意再多探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的这一点“胸怀”
,却是可以成为现在被利用的弱点。
“殿下,我的父亲当日牺牲在了万里之外的乌离,连遗体也未能获得应有的对待。
我听说是有一个战败投降过去的国人于心不忍,暗施援手,我父这才得以埋尸荒野。
他为你们李氏皇朝和帝国献出了生命,这么多年,你们给予了他如何的回报?莫说迎回他,连他仅剩的一个女儿也无辜受冤充边八年!”
“我有如此一个心愿,征服乌离,将我父遗骨收归故里!
难道他不配得到这最起码的待遇吗?所以我恳求殿下,你今日不仅仅是帮我,你是在帮一个为了李氏皇朝和帝国献出了生命的忠臣,菩左中郎将,帮助让他的遗骨日后能够回归故里,和他所爱的妻合葬,尚飨祭祀,如此而已!”
大风呼呼地从西窗中涌入,菩珠身旁青幔狂卷,李玄度停在前方的殿口,依然背对。
半晌,菩珠见他终于缓缓地转过头,盯着自己。
“故而,你想做太子妃?”
他问,声音低沉。
“是,再做将来的皇后!
权力是最起码的!
有了它,我才有希望去实现我的心愿!”
她毫不讳避,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殿内人声又断了,耳边只有呼呼风声。
菩珠再等待片刻,望着殿口门槛前那道大袖飘飘衣袂舞卷的背影,轻声问:“殿下,你能再助我一次吗?”
窗外忽地掠过一道闪电,继而有焦雷从头顶滚过,雨点倾泻而下,从那扇大窗中斜淋而入,很快将窗槛和地面渍湿,水痕慢慢地晕开,越变越大。
李玄度终于转过身,负手立于殿口,眼眸依然红,冷冷道:“你要我如何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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