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宦官离开,二人便又去了云和郡主处,留得并不久,小坐了约莫一刻就道别离开。
回到禅房,顾清霜就发现阿诗的情绪似是有些异样,虽是和她一同坐在窗边茶榻上,却不说话,目光怔怔落在半开的窗外,一愣就是半晌。
“阿诗阿诗”
顾清霜叫了两声无果,只好抬手晃到她眼前去。
阿诗一震,回过神“啊怎么了”
“怎么丢了魂”
顾清霜笑她,“莫不是春心萌动了”
“才不是”
阿诗双颊骤红,横她一眼,“我就是害怕。
咱今儿可可斥了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连顾清霜这样已混得不错的女官都不太见过,更何况阿诗其实方才对那宦官出言表露不满时,顾清霜心里也是紧张的。
倘若那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再倘若她此计终是未成,日后怕是迟早要被教训回来。
“所以咱们不能输。”
顾清霜轻声道。
说罢就抿住了唇,不再多言一字。
阿诗脸色更白了两分“可还有云和郡主”
语中一顿,她放轻了声,“今天姐姐托皇上将点心送上去,云和郡主便就知道姐姐见过皇上的事了。
虽说郡主清心寡欲无心圣宠可万一、万一让旁人知道了,总也会惹是非吧。”
顾清霜笑了声,对她那“郡主清心寡欲无心圣宠”
之言不予置评,语气里带起三分哄小孩般的味道“你若这么怕,下次我自己去便好,你不必硬撑。”
阿诗一怔,旋即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要陪着姐姐的。”
说着执起茶壶,给她添了些茶,“我只是有些担心。
万一郡主觉得姐姐是有意为之,再与皇上说些什么,让皇上也这么想,可怎么办”
顾清霜抿笑“自古帝王最多疑。
不论云和郡主说不说,皇上现在必都已存了三分怀疑,觉得我是有意为之呢。”
这话说得阿诗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了,原称得上娇俏的一张小脸儿惨白如纸“那怎么办”
顾清霜平心静气“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怎么办”
今日这似并不复杂的一局,她已反反复复推演过很多遍。
就像自己与自己下黑白子,落子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一人扮作两人,一边落子一边盘算对方到这颗子会有怎样的想法,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当下的这一步,她一遍遍地想过来,终是觉得帝王既本就多疑,疑心便断不会尽消。
她能做的,之言将怀疑尽量减少。
至于残存的三两分,虽有险处,也添几分斗法的乐趣,皇帝指不准也觉得有趣呢,便也无伤大雅。
于是为不显得过于刻意,皇帝翌日再来云和郡主时,顾清霜没有露脸;第三日,仍不露脸。
直至七八日后圣驾回銮,她都没再在皇帝面前出现。
她掐指一天天算着,日子再翻过一个月,快到中秋了。
中秋阖家团圆,宫中总要大办,就连宫人们也会设个小宴,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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