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直舒了一口气,将供词扔下,暗道:真是老了,是得赶紧休致,这个案子一结,我就写个奏表。
他不再停留,匆匆辞去,留下郑熹问祝缨:“还有什么事吗?”
祝缨犹豫了一下,问道:“能把这个案子借给我用一下吗?”
郑熹问道:“怎么?你还惦记着冯家对你父母无礼的事?可以记,但是最好不要用这件事情!
这事说大不大,咱们按下去,告诉该知道的人一声就得。
说小也不小,你要闹出去,就不小了。”
祝缨是个孝子,为了捞巫蛊案的亲爹上天入地的,郑熹印象很深刻。
借机报复前岳母再正常不过了。
祝缨道:“不是为那个,那位夫人,啧!
我要弄她也不在这个时候。
他们家当年拿个义仆换了大姐,这事儿您是知道的。
大姐接回了京,那个可怜的替身呢?大姐在州府的时候就很惦记那个人,然而不知怎么的,人家就是找不回来。
大姐又不当家,能有什么办法?如今,我想借这机会就悄悄地把这事儿给办了。
没了逆案的大旗,底下办可也未必认真。
我保证行文做事不出纰漏,还请您成全。”
她边说,边把一叠供状放到郑熹案前。
郑熹一边翻一边说:“你总是操心太多。”
祝缨道:“那您允了吗?”
郑熹道:“唔。
不许传扬开去,你打算怎么做?”
“就说,为查龚案,与管氏有关。
凡官妓,都是在册的,什么丢了找不到了,转去了哪里必有主官印鉴,哪怕是死了都得勾个账。”
郑熹遥指着她,说:“借逆案生事,胆大包天。”
祝缨道:“旁人借逆案是叫人家破人亡,我借一借,使人骨肉团聚,是拨乱反正。
老天要是公正也想叫我替它操心操心,好叫它也歇一歇躲个懒。”
郑熹笑骂:“愈发说得无法无天了!”
他把案卷掷给了祝缨,“滚!”
祝缨滚了,郑熹又说:“回来!
陈萌要是问你,你怎么说?”
祝缨道:“您要让他知道?那我就如实讲。
本不想告诉他。”
郑熹道:“他们自家人知道,倒不碍事。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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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抱着案卷走了,她也不去提审什么管氏,龚劼不好审,管氏也是大理寺的鬼见愁。
搁乡下县城大牢里,牢头就能进狱里的妇女生不如死,大理寺这个地方还是要点脸的,犯官、犯妇来了,一般不羞辱。
但是管氏这个人由于出身的关系,一般男人对女人的羞辱,在她这儿完全没用。
不但如此,她还反过来羞辱这些官员狱卒。
祝缨倒是不怕她这个本事,但是进了大理寺,她也得守一点大理寺的规矩,也得要点脸,总不能指望她拿出神婆嫡传的骂街无赖本事,跟个前娼门出身的在牢里对骂吧?
况且根本不用提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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