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不穿?”
段从更不开心了,感觉这人莫名其妙,大冬天穿单鞋光个脚。
亏他还一回来就跟姥姥问,觉得自己可乐于助人可有爱心了。
见言惊蛰还跟个呆子似的伸着手,他绷着小脸扭头就朝院里走:“拿走,都说了给你的。
无聊。”
那会儿的段从还不知道,他随手一扔的袜子,对于言惊蛰来说,却是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来自朋友的礼物。
——都送他袜子了,应该可以说“朋友”
了。
言惊蛰自己在路灯底下又站了几秒钟,很珍惜地轻轻攥两下袜子球,将它重新藏回家里去。
小孩子的友情就是这么奇妙,一群小孩子可以凑成堆玩一天,却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一团袜子球,建立起微妙的情谊。
第二天再在街上看见言惊蛰,段从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具体怎么不一样,他也感受不上来,毕竟他俩连认识都不太能算得上。
可街上熟悉不熟悉的小孩那么多,偏偏他就对言惊蛰,额外多了一种很模糊的亲近。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一条街上有许多流浪猫,他可以跟任何一只玩,但他给其中一只喂了根火腿肠,从此这只猫对他而言,就成了猫群中不一样的存在。
像是变成他的猫了。
小孩儿对于喂养一只独属于自己的宠物,一概没有抵抗力。
言惊蛰不是宠物,也轮不着他段从去养。
但在这种喂猫效应所带来的成就感驱使下,段从那个五一多了个爱好:给言惊蛰塞好吃的。
从一块巧克力开始,到一包糖、一瓶酸奶、一袋薯片……段从也懒得跟他多说,反正言惊蛰的嘴就像个摆设,木讷讷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他就是把姥姥每次拿给他的零嘴儿留一半出来,见到言惊蛰就给他,酷酷的,只让他吃。
言惊蛰前面两次还接得很不好意思,抿着嘴摇半天头,看段从要生气了才红着脸收下。
连着被塞了几次好吃的,他发觉段从是真的跟其他小孩儿不一样,是带着真正的善意与友好的,也逐渐放开了不少。
连着几天下来,两人形成了他们之间的小默契,每天傍晚一起去县里一所废弃学校里,坐在乒乓球台子上边乘凉,边吃零嘴,边看红彤彤的太阳下山。
“昨天那个巧克力糖好吃。”
言惊蛰开始学会跟段从分享吃后感,也会拿出自己寒酸的小零食——两毛钱一大把的泡泡糖,给段从。
段从看不上他这破泡泡糖,每次嚼不了几下就满嘴的渣。
但言惊蛰给他,他也高兴,“喂猫”
的成就感更上一层,干脆把自己的那份零嘴儿也留下来,换言惊蛰的破泡泡糖吃。
“巧克力啊?”
他撕开泡泡糖扔嘴里,随口说,“我妈从家带来的,外国的,这边街上没有。”
“好吃。”
言惊蛰又点点头。
“那下次回老家我给你多带点,带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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