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夜里的灯实在不够亮,想要亮度就得增加灯烛,谢小盈总是害怕这些木质建筑被火燎起来自己跑不掉,因此情愿早点休息。
这一日,她刚换了寝衣坐到床上,正准备让莲月帮她放下帐子。
寝阁外一阵窸窣动静,香云在屏风后头小声通禀“陛下至。”
谢小盈意外地起身,刚想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大袖衫,皇帝已从外头绕了进来。
谢小盈来不及换衣服,只能这样上前叉手行礼“拜见陛下。”
宗朔摆手“朕紧赶慢赶,就怕你已经歇下了,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不是说上头有事情忙吗怎么陛下还是过来了”
谢小盈出宗朔脚步紧张,夜里山间都凉了,宗朔居然还能走出一头的汗,她示意莲月倒杯水进来,递给了皇帝,“陛下用过晚膳了吧”
宗朔痛快地喝下一大杯水,“用了,朕就是想过来和你说几句话你先去躺着,朕更衣后再过来。”
谢小盈扬声喊了赵思明和香云,让他二人伺候宗朔沐洗更衣,自己悠悠然去床上躺着了。
谢小盈除了陪宗朔睡觉,几乎从不在这种真正意义上需要“伺候”
的环节里搭手。
她很闲适地倚在床头,任由外头的人把皇帝拾掇好了送进来,然后才肯履行属于她自己那一部分的义务。
着宗朔坐到床边,谢小盈在心里默默掐日子,这个月的大姨妈怎么还不来呢因为在离宫的缘故,她和皇帝亲密的次数实在有些超标了。
宗朔见女孩捂着被子若有所思,以为她没兴致,主动说“朕今日乏了,咱们直接睡就是。”
“诶”
谢小盈眉梢微扬,她往后挪了挪屁股,给皇帝让出躺下的位置,有些意外地问“陛下单纯过来睡个觉”
主要是这么晚了,皇帝还特地赶过来,谢小盈以为他有需求呢。
宗朔失笑,放了帐子,挨着谢小盈躺下,“你这话说得奇怪,朕难道每回来都是冲着那事你也把朕得太轻薄了。”
一边说,宗朔一边给谢小盈压了压被角。
山中夜里冷,谢小盈这边已经换了充棉絮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有点重量的。
宗朔没那么怕冷,双臂抽出来,隔着被子搂住谢小盈的肩,压低声问“怎么今日骑马只学了那么一会儿朕见佟四郎早早就回了值上,他待你不尊重吗”
“怎么会”
原来皇帝是特地来问这个的,谢小盈明白了,帐子里她偷偷笑,委婉地解释“佟郎君很守礼,见了妾还下跪磕头,没有半点儿不敬。
但就是太敬了,不适合教后宫女子学骑马。
与其耽搁人家的时间,还不如放他回去戍卫陛下,那好歹是个正经事。”
宗朔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谢小盈的肩头,安慰道“那是朕想左了,佟四郎是出身清贵,朕还以为他是不起你,因此慢待了,不肯好好教授来着。”
谢小盈有些意外,“妾出身再低,如今也是陛下正四品的美人了,若说宫妃不起妾就算了他一个外臣,哪会想这么多”
即便宗朔一贯知道谢小盈心大,听她这么说还是笑了,“佟四郎的祖父可是当朝御史大夫,他父亲则在国子监做直讲,此等香世家,对你们这等商人门户什么法,你想不到吗不过你说得也有理,佟家的门风朕还是清楚的。
他家儿郎,无一不忠君敬主。
他大兄先前可是进士及第的出身,如今在秘省,很是个嘴巴牢靠,做事恭谨的人”
宗朔仰面望着帐子,思绪发散,一时有的没的对着谢小盈说了一大堆。
谢小盈起先当个八卦还听得挺认真,然而皇帝越说越远,又扯上了什么昌南伯,武昌侯谢小盈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有什么户部侍郎,刺史不知不觉,谢小盈就听睡着了。
宗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竟对着一个后宫女眷说起了朝政用人,他顷刻间一个激灵,浑身都冒了冷汗。
宗朔下意识抽出手臂,想要教训谢小盈两句。
一扭头,他却发现谢小盈早就闭着眼,沉入梦乡了。
女孩贴着他的胳膊睡得十分安静,他这样一动作,谢小盈也仅仅是不安地在枕头上蹭了一下,然后又不动了。
宗朔的心慢慢放松回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