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寂的夜,屋子里射出微弱的灯光。
那汉子应是已醒过来,嘴里嚎叫着喊救命,一边又骂骂咧咧满嘴的臭婆娘弄死你之类的污言秽语。
裴元惜躲在水缸后面,恨不得蜷成一团。
“不见我,不见我,你不见我”
她念喃着,极像一只遇险时将头埋进沙土中的鸵鸟。
如此自欺欺人之举,不是傻子是什么。
“出来。”
男人声音冷冽。
“不出去,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傻里傻气地嘟哝着,“不出去,你不见我。”
男人似乎耐心很好,仿若狩猎的猛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目光如炬,将那水缸后面的少女一举一动得清清楚楚。
厚重的额前发遮住她的小半张脸,蜷成一团的身体像蚕蛹一样不安地动来动去。
许是热得狠了,一只细白的手伸进水缸里晃来晃去。
可惜水缸没水,她不死心地试了两回才悻悻罢手。
“我叫公冶楚。”
“公冶楚是谁我不认识,我也没有听说过,我要我爹”
她手缩在身前,往里面钻了钻,留下浅蓝色的一抹裙裾。
屋子里的汉子叫声越来越凄厉,听声音正在往外面爬。
一边爬一边咒骂,骂那个叫胡婶的妇人,还骂什么臭婆娘死傻子。
公冶楚望向屋子,问“那里面的人是你伤的”
缩成鹌鹑状的少女还有胆子替自己辩驳,“那是坏人,他脱衣服还想抱我,我拿剪刀扎他。
他骂我,说要弄死我,我就又凳子砸他。
坏人就应该挨打”
说得虽然有些混乱,但总的意思还是能让人听明白。
男人眸深如晦,又向那倒在地上的妇人。
不远处,有一个滚落的瓷瓶。
“她呢”
“这个婆子也不好人,她说要送我回家,我知道她是在骗我。
我听到他们说话了,说要把我卖到山里给别人当婆娘。
山里没有好吃的,我才不要去”
裴元惜声音闷闷,一字一句皆是孩子般抱怨。
“接连撂倒两个人,你当真是勇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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