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时眠跟厉潮感叹,“我以为你舅舅会是那种老干部的形象,没想到脾气挺随和的。”
正在他旁边开车的厉潮闻言笑了声,“他?随和?”
宋时眠不明所以,“对啊,说话温柔,还会做饭。”
会做饭这点厉潮并不否认,但他说话温柔……
“眠眠,你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遇上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厉潮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他一眼,“玩政治的,心都脏。”
宋时眠,“……”
厉潮道,“你下次遇见他别傻乎乎的什么都往外说,要是被骗到裤衩都不剩可别哭。”
关于江瑾,小时候的厉潮深受其害。
那时候江清韵和厉劭工作很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到了寒暑假,他不想跟爷爷待一块,只能选择投奔江瑾。
江瑾对外的形象一向都是温和有礼,长得文质彬彬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软柿子。
等到厉潮被他坑了无数次后,才切身体会到,江瑾这人,除了脸是白的,内里切开都是黑的。
只能说,他过早的聪慧和成熟和江瑾脱不了干系。
看见旁边的青年脸上露出有些错愕的神情,厉潮笑着启动车子,“别担心,他护短得很,害是不可能害你,但时被耍什么的我就不能保证了。
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算喜欢你。”
宋时眠道,“我应该感到高兴吗?”
“或许吧,毕竟被他捉弄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今天晚上的路格外的堵,车子走走停停,宋时眠有些坐不住,扭头过问厉潮,“那照你这么说,你小时候也被他骗过?”
“骗过。”
他捡了些有趣的事跟宋时眠讲。
“那时候还小,他在部队那边,我跟着去了。
晚上他们有场军事演习,他跟我说他们要打仗了,他要去前线,让我好好躲屋子里,要死偷偷出去就会被敌人打死。”
“如果到时候来接我的是他,说明他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如果是袖口带红色标识的,那就是友军,如果是蓝色的,那就是敌人。”
“我那时候小,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被吓得躲在柜子里,连水都不敢喝,硬生生地挨了一天。
到晚上的时候,有人开了门,是个很高很壮的叔叔,袖口带着蓝色的记号。”
说到这里,厉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为我舅战死,敌人把我俘虏了,哭得可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说我舅死得好惨,连那个叔叔给我吃的都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结果一回头,江瑾那厮拿着手机站我后面录像。”
宋时眠靠在副驾驶上笑得东倒西歪。
看着他笑,厉潮的目光变得很柔和。
其实在他青春期漫长的时光里,这样的趣事很少,横贯他人生的更多是无尽的歧视和暴力。
而江瑾,不过是
在用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想要教会他反抗。
而懦弱,像是镌刻在他基因里的本能。
人人都劝他反抗,可他只会在无数双讥讽的眼睛里,默默地垂下头颅,自甘堕落。
胆怯和平凡铺就他的过去。
如今的他站在宋时眠跟前,他不需要他知道他之前是谁,他只要记住他现在是厉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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