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火光乍燃,猩红的血浸染整片土地。
分不清是炮火声还是痛呼声鼓动着耳膜,男人倒在血泊中,胸前的伤口又被刺刀穿透,沾满血污的脸上已经不清面貌,唯有一双眸子还闪着微弱的光。
他挣扎地想要清眼前的景象,却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杆熟悉的枪,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的双眸倏地睁大,微光熄灭,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路昉唰的一下醒过来。
深夜里安静得似乎连风声都没有,只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他用力闭了闭眼,突然间了无睡意。
目光一转,他探身拿起不远处的香囊,针脚歪斜,形状怪异,里头鼓鼓囊囊地塞了些什么,不像香囊,反而像个沙袋。
路昉笑了笑,鼻尖嗅到一股很浅淡的药草香气,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神色一顿,然后将香囊放在自己枕边,重新躺下。
脑海中似乎还能想起她当时羞赧又强撑着面子的样子,他的神经渐渐舒缓,伴着宁神的香气,不知不觉睡去。
陈广福出诊向来不让谢芸锦跟着,虽然他觉得通过实践观察能收获到的知识远比文字要深刻,但小姑娘心思玩闹,还静不下来,跟着也只是无端招人罢了。
于是他一走,药房里就剩下谢芸锦一人。
存放的药材不能放太久,因此陈广福总能在病时翻出早些时候囤积的草药。
前几天有个小孩儿染了蛔虫症,晚上磨牙磨得厉害,陈广福便拿出了阴干好的蕙草开方,除去包好的几贴药,还剩下一点。
在陈广福半指责半指点的帮助下,谢芸锦的美白膏有了些进展,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用的药气味相冲,分明单个儿的味道闻起来都很正常,可糅合到一块儿却有些一言难尽。
这样的“残次品”
她连试用的想法都没有,于是翻了翻陈广福私藏的医,打算找一些好闻又不影响药性的药材。
蕙草有个很好听的别名,叫零陵香,因为芳香馥郁,古时候的女子喜欢用它来做香囊,调香粉,惊喜的是,还可以用来驱蚊。
谢芸锦用研钵将其一点点捣碎、研磨成细末,怕气味渗入得不和谐,她先挑了一点制好的美白膏实验,等加入合适的剂量,闻着觉得差不多了,才正式开始调制。
今天难得没有大太阳,厚厚的云层遮住些许天光,显得不那么强烈和刺眼。
谢芸锦坐在屋里,是门外一眼就能到的位置。
她原本披着长发,许是不方便又或者是因为热,用皮筋松松垮垮地挽了一个髻,发丝微微散乱,身子半明半暗地掩在阴影中,侧脸线条柔和优越,有种难言的风情和美感。
孙桃枝定定地着,唇线不知不觉抿紧。
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努力地在改变自己的样貌,防晒、补水、美白、增肥,她用有限的条件一点点把自己的颜值拉了上去,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她穿后有了不自知的金手指,她的样貌提升得很快。
从面黄肌瘦到姿容清秀,孙桃枝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目光,不免有点沾沾自喜。
可再次见到谢芸锦,她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有些人就是天生好命,轻易就得到了别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她盯着那张明媚却不庸俗的脸,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无力感,然后慢慢转化成嫉妒与不甘。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费尽力气攀上了山顶,结果别人坐着直升机早就毫不费力地到达,对比自己的满身狼狈和对方的从容,强烈的落差搅动着内心的不平静,叫人挫败又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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