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梅市之前,也曾经历过一段流亡之路,如今也算驾轻就熟。
在这乱世当了几年男人,她俨然当出了经验,而作为一个‘男人’,这一段路,比前几年去梅市那一段路要顺遂百倍,至少没人觊觎她,少了很多骚扰。
很多年轻些的姑娘,在这种时候都提心吊胆,担心遇上乱军被抢走,担心遇上匪徒,担心队伍里混不吝的流氓,担心在这种时候乘乱掳人的人贩子……总之完全不敢离开自己家人一步,家中长辈们也看得紧。
这种时候,水银忍不住会想起来金。
她那样的容貌,毅然和心上人离开的那一路,遇上了多少困难呢,她说后来被送给了侵略军,其中又生了什么?
她总想起后来来金坐在小院里说起这一段的样子,那样的平静令人心酸。
她说这世道去哪里都是一样,可分明眼里有着不甘。
她那一刻是不是在希冀向往着一个普通女孩能正常呼吸蓝天的世界?
她在死亡前,又是否有思考自己所做的事,能不能为后来人带来和平?
离开梅市两个月,走到这里,逃难人群已经不多,大约剩下百人,都是些水银不认识的人。
之前有很多人在经过的岔路离开,水银之所以跟着走到这里,是因为她没有想好目的地。
对于一个习惯考虑后路的人来说,这有些不像她以往的习惯。
一群人走到们走到麻山岗,队伍里有人忽然说:“听说这附近有个大山匪寨子,咱们要不要绕路?”
“怎么绕路,穿过这里就直接到了陇东,要是绕路,要绕个大圈子,起码多走大半个月的路,我们家孩子可受不了了。”
一个抱着孙子的粗悍妇人立即说。
他们上路时这家有好几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孩子似乎才满周岁,途中因为身体弱生病死了,当时那个当娘的哭得悲痛欲绝,但哭过之后还是不得不丢下孩子的尸体,继续往前走。
“是啊是啊,走到这里都差最后一步了,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不会那么倒霉的。”
有年纪稍大的老人附和,他们这些年纪稍大的人也是实在走不动了,要是再走一段,老弱孩童,估计又要倒下几个。
一群人干说了几句,还是决定往麻山岗下走。
“不会这么倒霉的,到咱们就遇上土匪,哪有那么巧……”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经不起念叨。
一群大汉突然出现在山头上,一个穿短打的男人往山下吆喝了一嗓子,像是山中野兽嚎叫,听得下面逃难的人群大惊失色,瞬间四散奔逃。
山上领头的男人骂了一声,把先前嚎叫那男人给踹到一边,自己带着人下山拦住了惊惶的人群。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下跪讨饶,哭得凄凄惨惨。
领头那大汉剃着寸头,三十多岁的模样,眼角一道疤,身上一股悍气,大手一挥让众人闭嘴,打量了众人一番后说:“我们麻山岗寨子里的兄弟们虽说是匪,却是义匪,杀过侵略军也宰过大奸商,不对普通百姓出手。”
“你们没必要吓成这样,要走的可以走,我不拦。
不过我们寨子里现在需要人,要是有人没地方去,干脆留我们寨子里,不过我们麻山岗寨子不养闲着不干活的,你要对寨子有用,别的不说,吃饱穿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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