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岫“啊”
一声,为难道:“我不会鸟叫。”
“那就学猫叫。”
皇甫南顷刻间已经爬到了高处,慢慢沿着粗壮的树臂,越过了院墙。
她把树枝拨开,看见正堂的廊下,两个部曲抱着拂子和油勺,鼾声大作,有个绯袍的人影在阶下,腰背挺直,跪得很端正,脑袋却像个磕头虫儿似的,一点一点。
皇甫佶曾夸口说,他在狂奔的马上也能睡着,皇甫南这下信了。
她掩着嘴,“啾啾”
叫了两声。
皇甫佶醒了,脑袋茫然地转了转,皇甫南抄起一包胡饼,抛进皇甫佶的怀里,他谨慎地没有动弹,往树梢里看过来。
皇甫南憋着笑,皇甫佶胆子是大,祸没少闯,但事后总架不住心虚,这从天而降的胡饼,怕他也不敢吃。
她还想等一等红芍的水壶,抱长勺的部曲伸个懒腰,站起身来,他拎起油桶,沿着走廊,往灯笼里依次添上灯油,推开角门,往外走了,另一个则来替皇甫佶赶蚊子。
皇甫南忙躲回树荫里,才往下爬了一段,有个巡夜的部曲,伴着橐橐的脚步声出现了,把长槊往墙上一靠,他解开革带,在树底下解了手,然后倚着墙,抱起双臂打起呼噜。
绿岫悄不做声,早溜没影了。
皇甫南心里有些急,怕红芍取水回来,和这部曲撞个正着。
皇甫达奚兴许不会罚她,但皇甫家的九娘夜里爬树,这个名声她一点也不想要。
抱着树干坐了一会,起夜风了,地上花枝的影子乱摇,皇甫南轻轻脱下身上的白绫大袖衫,用树枝穿起来,然后拔下花树钗,往那部曲头上一掷。
那部曲猛地跳起来,举目一望,一道白影,一缕长发,悬在树上,随风飘动,似乎还有女声在低低饮泣,他顿时汗毛倒竖,“鬼!”
长槊也顾不得,拔腿就跑。
皇甫南飞快地裹上衫子,从树上跳了下来。
皇甫南一觉醒来,红日满窗。
帏幄一动,绿岫和红芍婢子忙上来替她梳头、洁面。
“昨夜里正堂附近闹鬼,相公怕邪祟冲撞了六郎,叫他不用跪了,”
绿岫讨好地说,“饭也可以吃,但这几天不准他出门。”
皇甫南冷着脸,“那你替阿兄,三天不要吃饭了。”
“啊?”
绿岫眉毛皱成一团。
红芍在奁盒里翻了一会,慌了神:“花树钗不见了。”
皇甫南这才想起,忙叫她去银杏树底下找,红芍把花丛草隙细细搜寻了一遍,毫无所获,又不敢声张,只好空着手回来了,“肯定是叫那巡夜的人拾走了。”
皇甫南没精打采,又给她们两个人嘟嘟囔囔闹得心烦,说:“丢了就丢了,又不止一支钗子,没有它,难道要披头散发了?”
绿岫道:“国子祭酒家的娘子被贼偷了一只金臂玔,给官府查抄了,人却都说她跟贼私通,那个娘子就上吊死了!”
红芍是良人,绿岫是皇甫府登记在册的“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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