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不就是淹死鬼嘛。”
“不一定都是淹死的。”
白泽轻咳两声,“好吧,璃儿你说的都是对的,就是淹死鬼。”
“淹死鬼就是淹死鬼,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说法呢。”
“这——当然没有。”
白泽摸着鼻子:“这但凡溺水死亡者,死前都会憋着一股子怨气,若这样的怨气无法得到释放,就会变成那些穷凶极恶的鬼魂。
这鬼魂若是在地上,会被巡查的阴司使者看见,若是自愿前往鬼门关的,使者会接引他们去。
若是不愿意去的,会被强行拘拿而去。
可这水下世界阴冷无比,连阴司使者都不愿意下去,那些鬼魂只能终日徘徊下水下,日日忍受冷水侵蚀,夜夜品尝水下孤寂,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等着下一个溺死者前来接替。”
“你当过水鬼吗?”
白璃走到白泽跟前,弯腰,抬头,双目与他对视着:“你若没有当过水鬼,怎么知道水鬼都经历了什么,怎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我——”
“我什么我啊,我知道你是猜的。”
“是猜的,璃儿说的对。”
“不瞒你说,我还真见过一个被淹死的人。”
白璃回忆着:“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有一天,看见我们村口的破庙前围着一堆人,我觉得好奇,就凑了过去。
一个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浑身湿漉漉的躺在一张很破的席子上。
后来才知道,那席子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
我问村子里的长辈,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家去。
长辈们告诉我,说他是偷偷下河玩水淹死的,是死于非命,若是将他带回家,会闹得家宅不宁。
你说这都什么理论,自己家的孩子死了,居然因为害怕他闹腾就不把他带回家?死了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
“璃儿——”
“那些围观的人原就是看热闹的,看了一阵子以后就散了。
说也奇怪,大热天的,我居然觉得那个破庙前冷飕飕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乌鸦的叫声。
我只在书上见过乌鸦,从没有听过乌鸦的叫声,可我心里就是知道,那叫声是乌鸦的叫声。
我看着那个孩子,孤零零躺在破席子上,他的整张脸都给泡成了白色。
我觉得他可怜,就想走近些,结果我娘来了,非要把我带回家。
我就问我娘,那个孩子怎么办,我娘说,他会被暂时安置在破庙里,等他的家人商量他的后事。
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完了?”
白泽问。
“完了。”
白璃点头:“哦,对了,他溺水的那个地方后来被填平了,变成了一块平地。
如果照你方才说的,那他的鬼魂去了哪里?是依旧待在水里,还是已经去了鬼门关?这山川河流,都是变化着的,几千年前的山脉,到了现在可能是河流。
几千年前的河流,到了现在,也可能是山脉。
所以,水鬼不会一直待在水下,只要它活得够久,总能到地上来,总能被那些鬼差给瞧见吧?喏,你方才讲的那些站不住了吧?”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道理,璃儿讲的这些是我从前都没有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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