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子领头上前开院门,引着人往里走,几步进屋,一行六人把个小小的房间塞的满满当当。
定睛去看,屋里一辅大炕,两床铺盖,一个起火的炉子,余下的桌椅板凳一应没有,干干净净,根本不像能住人的地方。
不过,炕上,红面绿花的大被下供着个人行,似乎听见门响,他艰难蠕动着撑起脖子,“是谁来了?怎么这么早?”
“哎哟,我的霍大哥,你可别乱动,小心把胸口伤伸开。”
王狗子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去扶他,“我来,我来。”
他小心扶着那人的肩,一点一点把他撑坐起来,那模样,跟伺候亲爹似的。
借这功夫,姚千枝也仔细打量这‘智商担当’。
越打量,眉头皱的就越紧。
王狗子说:姓霍的是南边乡绅家的公子,但她瞧着这人的面骼骨架,完全是北方人的体格,而且,哪怕脸色腊黄,形容憔悴,那眉眼依然透着一股锋厉,不大像个读书人,通身气派十足,是居移气养移体的尊贵,乡下土财主,养得出这样的儿子?
姚千枝表示怀疑。
据她看,这位霍师爷给她的整体感觉……更像姚千蔓,就是那种受过家族教养的嫡长子女,哪怕受难,依然坚韧稳重,不过,跟姚千蔓不同的,面前这男人的眼神,那股子藏在深处,却掩也掩不掉的恨意,到有些像姚千朵,被硬生生强走亲娘,失去亲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霍师爷——有故事啊!
!
姚千枝抿了抿唇,笑容带着几分深意,霍……这姓还挺熟悉,连累她们的祸,户部那犯事让杀了三族的主谋,不就姓霍吗?
心里有了些猜测,姚千枝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王狗子忙上忙下扶他坐起,嘴里念叨叨的说:“霍大哥,你不是说,你其实办法帮我们逃了黑风寨,就是手里人不够吗?今天我给你带了女爷爷过来,这位,我以前跟你提过,就是在坞山放过我们的那女杀神,特别厉害,他家人还多,虽然都是念书人,女人也多,好歹能壮门面……”
“还有,这些小胡儿,他们这边凑凑还有三十好几口子呢,加上咱们,外带后山的女人,有一百来了,哪怕都是老弱病残,但女爷爷不一样,一个顶百个……”
他没口子的夸,顺便把姚千枝的神威夸大一百倍。
霍锦城歪在床上,抬起眼皮看过来,神色淡淡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只眸光有些闪烁,仿佛怀念,“姚姑娘,在晋山中,黑风寨虽不算大,好歹有两百多的丁壮,哪怕有王叔他们里应外合,终归不算好谋,罗黑子已死,令姐之事,暂时有缓,你真的要冒风险挑了寨子吗?”
他顿了顿,捂唇咳嗽两声,脖子上透着青筋,“以狗儿所言,你武艺高强,到不如灭了罗宾,在暗杀二当家来得妥当。”
“霍大哥,我好不容易找来女爷爷,你怎么……”
没等姚千枝回话,王狗子急切的插嘴。
“咳咳咳!
!
狗儿,人,咳咳,人命关天,系着姚姑娘一家的安危前程,咳咳,不能强求,必要讲清厉害才是。”
霍锦城捂着嘴,咳的满脸通红,依然强撑着。
“你就是读书人,臭讲究。”
王狗子嘟囔着。
“霍……先生,我这人一向讲究先下手为强,毕竟家里女眷多,还有好几个姐妹,有危险直接掐灭了最好。”
姚千枝道,不顾姚千蔓使劲拉她袖子,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万事不能强求,黑风寨具体什么情况,我初来乍到,知晓不深,本不想冒进,但狗子说你智谋群,便来讨个主意罢了。”
“若成,当然斩草除根更好。”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霍锦城出不了让她觉得‘成’的主意,她肯定不会出手,“到底,您瞧瞧,我手边还有这些可怜孩子,我得为他们着想呢。”
她说着,一把拉过胡狸儿,摸了摸他的头。
胡狸儿:擦,摸的老子头皮都炸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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