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折桑和谢贻寇从桃李学堂离开时,县里已经乱了套。
“咋这么多人?写的啥啊?这是咋回事?”
“我不识字,不知道写的啥啊!”
“哎别嚷!
念了,官差在念呢!
小声点听不见了!”
告示墙前人头攒动,挨挨挤挤。
官差朗声念着告示上的内容,没一会儿,人群又喧闹起来。
“温大人要扶持私户?那些个富户能答应吗?”
“管他们答不答应,你刚才没听见?那群混蛋光给衙门、善堂涨价,不就明晃晃欺负温大人?依我看啊,温大人这么做简直太对了!”
“嗨呀,那些富户就是些吃人的畜生,要是温大人真能收拾了他们,就是为民除害!”
“是了是了!
官差方才不是说了,要咱们多与私户做生意,温大人为咱们做了那么多好事,咱们应当支持温大人。”
远远立在人群外头观望的江未晞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眼睁睁看着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他嗑开最后一颗瓜子,神情自若地跟了上去。
他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进了郑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出来,于是伸了个懒腰,回衙门报信去了。
另一边,温折桑和谢贻寇正从方家出来。
这家老爷名叫方正,原本也是县里的教书先生,曾与曾夫子关系颇好。
可后来王德胡作非为,方夫子有一家老小要养,不得已只能离开桃李学堂,在富户办的学堂里教书。
待到王德落马,富户们为了避嫌,这才把学堂关了。
因自觉对不起桃李学堂,方夫子自此誓不再教书。
哪怕温折桑这个县太爷上门游说,方夫子也不肯违誓。
门房小厮往里头张望了一眼,见温折桑二人还没走,便道:“大人且回去吧,我家老爷倔得很,世上除了曾夫子,就没有人能让我家老爷改变心意的!”
“臭小子!
胡说什么?”
方夫子色内厉茬的声音传来,原是躲着呢。
温折桑明了,原来这位方夫子是想有个台阶下。
既如此,她就遂了他的心。
“多谢这位小哥了,曾夫子苦心经营桃李学堂已致病痛缠身,若有方夫子愿意分忧,我想曾夫子定是高兴的。”
门房扬起憨笑,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这些年来他家老爷没有一日不在自责的,近些日子又总去桃李学堂附近晃悠,可偏偏不肯说出服软的话来。
要是温大人真能请动曾夫子来,料想老爷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答应。
温折桑没再听到方夫子的声音,她也不做停留,继续往下一处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门房心满意足地关上门,可刚回头,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方夫子瞪着他。
门房是不怕的,然而还没等他插科打诨,就听方夫子说:“去找夫人领二两银子,赏你的。”
走出不远,谢贻寇没忍住咋舌,“你说读书人怎么就这么唧唧歪歪的?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谁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打小不爱念书,也听不惯那些文邹邹咬文嚼字的话。
也就是到了衙门跟在温折桑身边学着说些官话。
方夫子那类忸忸怩怩的人是他最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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