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郭善人表示同情,郭善人是个忤逆!
你爷爷六十多岁了,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况且那个药铺盘出去也得了几百银元,郭善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那些银元花完,另外,郭善人每年还收地租。
可是郭全心软,终究是自己的爹,亲不亲、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对于爹跟爷爷的过节他不想知道,郭全还想对爹爹尽那么一点孝心。
有一次全收购药材回来,正好看见爹爹一个人背条褡裢在前边行走。
郭全赶上去,要把爹爹的褡裢搭在驴背上,爹爹不让,说他能背得动。
郭全掏出两枚银元给爹爹零花,爹爹不要,说他有钱花。
就那样父子两一前一后走着,一直到村里分手,郭善人都没有抬起头主动跟儿子说一句话。
郭全没有听妻子的话,想进四合院看个究竟。
想来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六七岁了,后娘也应该收心跟爹爹好好过日子,郭全不管那个女人的名声怎样,既然跟了爹就是他的后娘,每年过年他带着孩子给爹磕头,照样也给后娘磕一个头,他觉得给后娘磕一个头是对爹的尊重。
郭全刚走到门口,看见门开了,爹爹冲出院子,郭全跟在爹的后边,担心爹爹想不开,生什么意外,结果看见爹爹跑到郭家的祖坟里,跪在灵前大哭。
爹冤枉,就让他哭吧。
郭全等爹哭够了,才默不作声,走过去,坐在爹的身旁。
郭善人看见全,一点也唤不起那种父子间的感情,反而有点反感和冲动:全,你个驴日的货,是不是也来看爹的笑话?
郭全笑得苦涩:爹,你为啥遇到伤心事就跑到咱家的祖坟来哭?咱父子俩都姓郭,对不?这就叫亲情,钢刀割不断的亲情!
想想,我是你的儿子,儿子怎么能看爹爹的笑话?
郭善人的心里掠过一丝温馨,紧接着又变得阴冷:别捡好听的说,你跟你爷爷把家里的财物都倒腾到你叫驴子岳父家去了,以为我不知道?
郭全提高了嗓门:爹,今晚咱在郭家的祖坟里,有郭家的老祖先作证,郭全绝不是爱财之人!
翠英又怀孕了,明年的今天,我就是五个孩子的爹!
殷纣王铜帮铁底的江山,经不住妲己一个狐狸精焚毁!
爹呀,那牡丹红就是一个狐狸精!
爹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心!
郭善人浑身颤栗:忤逆儿!
郭全你真是个忤逆!
牡丹红是你娘!
那有儿子说娘是狐狸精的道理?
郭全感觉到不能再往爹受伤的心里扎针,说话口气缓和了一点:爹,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亲爹,咱们先回家,行不?
郭善人还想说什么,刚一张口就听到人喊:郭掌柜——赶快回家,你家孩子他妈上吊啦!
郭善人想站起来,可他两腿软无法动弹,郭全把爹拉来背上肩,一步一步挪回家。
只见门楣上搭一条绳子,凳子倒在地上,牡丹红躺在门槛边呻吟。
村里人全都站在院子里看热闹,没有人上前施救,大家明显感觉到这是牡丹红在演戏,也不知道她想吓唬谁。
大家见郭全背着爹回来,让开一条道,郭全把爹背到爷爷的书房,扶爹坐在椅子上,看爹在喘气,对爹说:爹,你看清了,没有事。
全村人都在咱家院子里站着,那个女人不会去死。
郭善人哇一声哭了:娃呀,你爹我把先人亏了,我羞先人哩!
村里人逐渐散去,郭善人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儿气,上前去把牡丹红扶起来,那个女人见没有人理她,闹腾的气焰有所收敛,心想村里那么多人都不扶她一把,再闹下去无法收场,也就光着一只脚,靠在郭善人肩上,走到炕边,上了炕,头蒙着被子,呜呜直哭。
事情就那样不了了之,郭宇村归于平静,第二天大家该干啥还干啥,郭善人和青头爹谁都没有找谁,那样的事情本身就无法说清,只能让时光去冲淡双方的怨气。
过了一段时间郭善人跟青头爹在路上相遇,相互间用烟锅子对火,青头爹说:我家青头给你惹了些麻烦,不要介意。
郭善人接口说道:咱邻居几十年了,谁不知道谁?我那女人很骚,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