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
不能哭!
不许哭!
她逼自己念着一首偈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小时候娘带着她拜会一佛家高人时,高人念给她听的,并让她时时记着,就不会有痛苦,而她在丞相府被云初蕊欺辱的日子,亦是凭着这偈子熬过来的。
然而,她终究只是个凡人,心中亦并非无一物,而是实实在在住了一个人啊!
自打住进这个人,就注定做不到超脱了……
这一回,这偈子再也不灵了,恁了她念了八九遍,心中疼痛仍不减分毫,而他,却听见了她的嘀咕,“收拾好了就过来!
磨蹭什么?水快凉了!
去打水来!”
她一怔,顺从答道,“是!”
痛,让她疲惫,让她除了顺从,再无力翻飞……
“等等!”
在出门的瞬间,他又叫住了她,“你嘴里念的是什么?”
她凝住不动,木然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反反复复念着这两句,如入了魔,连她出去打了水回来亦不知。
直至她在门廊处摔倒,水泼了满身,他才恍然,慢悠悠吐出一个字,“笨!”
这个字不含嘲讽,不含辱骂,不含斥责,竟有一丝……她寻思着该用个什么词来形容,若说宠,则太过,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但千真万确的,就如小时候学绣花,针扎破手指,娘满目慈爱骂她“笨”
的时候一样……
她呆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
他似怒似嗔,“还不再去另打一桶!”
“是!”
她浑身湿透,逃也似地提起桶飞跑,忽而想到,他明明看不见,怎么知道自己泼了水?这,也用心思灵敏来解释吗?
心中念头一起,重新提了桶水,回到承锦阁新房。
抬起桶,把热水缓缓注入浴桶内。
忽而手腕一紧,他如玉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搭在她腕上,他的声音极度紧张,“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初儿啊!”
她慌乱答道,不知他为何出此一问,见他闭目呼吸,似在辨别什么气味,才猛然想起,自己方才被一桶水淋透,正有淡淡的异香渗透出来,这异香,是她自己的体香……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被他卷入浴桶,与他紧密相贴,她慌乱得不知自持,眼神游移,不敢看他光裸的身体。
“你熏的是何香?很特别?”
他的气息如昨,他的问话如昔,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上元夜,他吐气如芷,温和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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