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无奈,只得自行到灶下去取酒,坐在大堂上,自斟自饮,但听得鸡鸣犬吠、马嘶猪嚎之声大作,料想是镇人带了牲口逃走。
又过一会,声息渐稀,再喝得三碗酒,一切惶急惊怖的声音尽皆消失,镇上更没半点声息。
寻思:“这次黄风寨的强人运气不好,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待得来到镇上时,可什么也抢不到了。”
这样偌大一座镇甸,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倒也是生平未有之奇。
万籁俱寂之中,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有四匹马从南急驰而来。
令狐冲心道:“大王爷到啦,但怎地只这么几个人?”
耳听得四匹马驰到了大街,马蹄铁和青石板相击,出铮铮之声。
一人大声叫道:“廿八铺的肥羊们听着,乱石岗黄风寨的大王有令,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通统站到大门外来。
在门外的不杀,不出来的一个个都砍了脑袋。”
口中呼喝,纵马在大街上奔驰而来。
令狐冲从门缝中向外张望,四匹马风驰而过,只见到马上乘者的背影,心念一动:“这些人定是嵩山派的!”
推出门来,在空无一人的镇上走出十余丈,见一座土地庙侧有株大槐树,枝叶茂密,当即纵身而上,此时内力既盛,轻轻一跃便高过槐树顶不少,缓缓落上枝干,在最高的一根横枝上坐下。
四下里更无半点声息。
他越等得久,越知其中必有蹊跷,黄风寨先行的喽啰来了这么久,大队人马仍没到来,难道是派几名喽啰先来通风报信,好让镇上百姓逃避一空?
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隐约听到人声,却是叽叽喳喳的女子声音。
凝神听得几句,便知是恒山派众人到了,心想:“她们怎地这时候方到?是了,她们日间定是在山野中休息过了。”
耳听得她们到仙居客店打门,又去另一家客店打门。
南安客店和土地庙相距颇远,恒山派众人进了客店后干些什么,说些什么,便听不到了。
他心下隐隐觉得:“这多半是嵩山派安排下陷阱,要让恒山派上钩。”
当下仍隐身树顶,静以待变。
过了良久,见到仪清等七人出来点灯,大街上许多店铺的窗户中都透了灯光出来。
又过一会,忽听得东北角上有女子声音大叫:“救命!”
令狐冲一惊:“啊哟不好,恒山派的弟子中了嵩山派毒手。”
当即从树上跃下,奔到那女子呼救处的屋外。
从窗缝中向内张去,屋内并无灯火,窗中照入淡淡月光,见七八名汉子贴墙而立,一个女子站在屋子中间,大叫:“救命,救命,杀了人哪!”
令狐冲只见到她侧面,但见她脸上带着微笑,神情奸险,显是候人前来上钩。
果然她叫声未歇,外边便有一个女子喝道:“什么人在此行凶?”
那屋子大门并未关上,门一推开,便有七个女子蹿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仪清。
这七人手中都执长剑,为了救人,进来甚急。
突见那呼救的女子右手一扬,一块约莫四尺见方的青布抖起,仪清等七人立时身子颤,似是头晕眼花,转了几个圈子,便即栽倒。
令狐冲大吃一惊,心念电转:“那女子手中这块布上,定有厉害的毒药。
我若冲进去救人,定也着了她道儿,只有等着瞧瞧再说。”
见贴墙而立的汉子一拥而上,取出绳子,将仪清等七人手足都绑住了。
过不多时,外面又有声响,一个女子尖声喝道:“什么人在这里?”
令狐冲在过仙霞岭时,曾和这个急性子的尼姑说过许多话,知道是仪和到了,心想:“你这人鲁莽暴躁,这番又非变成一只福建大粽子不可。”
只听得仪和又叫:“仪清师妹,你们在这里么?”
接着砰的一声,大门踢开,仪和等人两个一排,并肩齐入。
一踏进门,便使开剑花,分别护住左右,以防敌人从暗中来袭。
第七人却倒退入内,使剑护住后路。
屋中众人屏息不动,直等七人一齐进屋,那女子又展开青布,将七人都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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