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有那么片刻的光景,她想唤人把他撵出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火气,“世子一表人才,手段却是不堪入目。
请告知原由。”
“一切,皆因在下倾慕郡主而起。”
“这般的倾慕,真是可怖。”
薇珑定定地审视着他,“倾慕谁,便意欲谋害谁的至亲?”
周益安急急辩道:“在下从不曾对王爷有过谋害之心,还请郡主明察。”
薇珑失笑,“原来在世子眼中,旁人都是痴傻之辈。”
“我……”
周益安定了定神,如实道出所思所想,“与郡主结缘,起初实属巧合。
惊鸿一瞥之后,有了后来的暗中接近。
郡主精通造园,可我一无所知,且资质愚钝,如何苦学都摸不着门道。
即便递帖子到王府,也不能见到郡主。
我命人追踪王爷,只是要看王爷在行程中有无为难之处,若有,定然全力相助,也好送一份人情;若无,便全力护助王爷平安归来,王爷无恙,郡主也能过得惬意。”
他语气诚挚,薇珑却是越听越生气。
没有他做这个引子,前世的一切兴许就能避开,父亲就不会英年早逝。
他也该得到报应,只是,时机未到。
她目光冷若霜雪,语气却温和如常:“你是说,堂堂平南王爷,需要你一个国公世子相助、送人情?若是没人情可送,是不是就要想法子做出一份人情?若事情超出你的控制,家父是不是就要担上莫大的凶险?”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
“没有?”
薇珑轻笑出声,“就算你没有,让你这样做的国公爷呢?让国公爷唆使你这样做的那个人呢?你敢对天发誓,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歹毒心思?”
周益安看着她,目光变幻不定。
“国公爷不想害你,却有人要害周家,且是借刀杀人。”
这一句,薇珑是刻意说出,却非真心话,用意只是让周益安明白,他和周国公,都只是外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单凭周国公或周益安,没人怂恿、唆使的话,绝对没胆子对平南王府有预谋地做文章。
这件事的根本,一定是牵扯到父辈的恩怨。
但在前世,父亲都不知情,她也一直没能查到真相。
停一停,她徐徐道:“今时今日,平南王府不能吃这种亏,就算是明知被人利用针对周家,也认了。
你方才提及的首要之事,是为胞妹求情,虽然不能成全,却看出你勉强还算个人。
周国公当局者迷,你已不能指望他,若想避免继续连累家族,不妨去找那个清醒的人权衡轻重。”
勉强还算个人……一句话险些将周益安打击得崩溃。
他与黎郡主,注定无缘。
最怕就是这结果,最终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他以前就隐约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到此刻,不得不面对现实。
“多谢郡主。”
他极为艰难地道,“郡主没有冷眼相向,且加以点拨,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语毕,躬身行礼,黯然转身。
薇珑挑一挑眉。
她不是要点拨他,而是要他明白,这桩祸事究竟因何而起。
方才看他种种反应,足够她确定,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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