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漏了一条。
季沁弟弟还在俞州,季沁若是不去,那便是那孩子被投海了。”
“季仲可真是毒啊。”
“季仲,季仲那种墙头草能顶什么用?这种生儿子没p眼的主意,一听就是张常怀想出来的。”
这话虽然糙,却几个人点头表示附和,心有戚戚。
众人都是沉浮几十载的老人精,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张常怀的心思。
他们同情地看向季沁,然后啧啧地看向张祺,如见秽物般连连摇头。
张祺脸涨得通红:“你们乱说什么,这是季家的家事,季沁她不过是个季家的败家子,我大哥和季二爷锤炼自家子侄,跟你们这群老东西有什么关系?”
一句“老东西”
惹了众怒,有人正打算继续争执,却见季沁站起了身,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
季沁容貌随了她母亲,一副和善无争好欺负的样子。
她环视四周一眼,平静地面向张祺,神色不见丝毫惊惶。
“张常怀对我的种种行径,我念在我爷爷我爹的份上,都可以不计较。
只是家中幼弟实乃我的半条命,所以有件事情希望你转告他。”
季沁看向张祺,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凌厉,“——幼弟若是掉了一根汗毛,我断他一门生路;若是瘦上一分,我令他求生不得;若是怖畏渴饥无人问,我便送他一双儿女一人一条龙筋!”
季沁声音不大,却咬字清晰,掷地有声。
周围却刹那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张祺气得粗重的喘息声。
莫名的杀气从季沁身上朝四周扩散开来,张祺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季沁手上有龙筋,这是季老太爷传下来的战利品,龙族虽然恼怒,却也迫于东海海战后签订的和平条约,明面上无可奈何,但是私底下小动作从来不断。
这龙筋若是出现在外姓人身上,按照龙族自大记仇的本性,怕是不灭一族誓不罢休,这一系血脉,九代之内,更是别想喘息繁衍。
季沁此人行事素来肆无忌惮,比纨绔还纨绔,说的事情肯定是会做到。
张祺吞咽一口口水,在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
·
此时此刻,才上任不足一个月的小皇帝哭得正惨,这是大周的第三位女皇,却又是最年幼的一位皇帝,虚岁才满六岁。
在寻常人家,正是伏在母亲膝前嬉戏玩耍的时候。
大太监怎么也劝不住嚎啕大哭的小女皇,头发都炸了起来,招呼身边人去请晋王珩。
姬珩进门带来一股清凉的暮春寒意,姬青桐睁开红肿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哭嗝,怯怯喊道:“舅舅。”
姬珩随意点点头,他将手边的一叠奏章随手丢给大太监,弯腰抱起来姬青桐,大步走出了熏暖的寝殿,这才出声问道:“哭什么?”
姬青桐小手还在了自家舅舅的脖子上,顿时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干嚎起来。
姬珩面无表情看着她哭,一个字都不劝。
魔音灌耳般的折磨持续了小一炷香的时间,姬青桐这才觉得累了,慢慢停了下来,哑着嗓子解释道:“我又梦见母亲不要我了。”
姬珩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出一个哭嗝。
“好可怕,舅舅,今天晚上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姬青桐立刻得寸进尺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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