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
那株萤火芝散发着柔和晕黄的光芒,照着摆放在陆尘然腿上的书籍纸册。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将手中正浏览的书籍放在了一旁,打了个哈欠:
“李兄怎么一时兴起想听故事了?”
李子君将手中的铜镜放在怀中,淡笑道:
“白日茶饮多了,睡不着。”
“王伯他们又都去县里采购去了,自己一人在帐篷中无聊,自然便是来找陆兄了。”
“......”
一边说着,便是在车厢寻了一个宽敞的地方,靠着虎山神的绒毛,舒坦地躺了下来,随后侧过身子,就这么望着陆尘然的脸。
寒风从车窗的缝隙中渗入,一缕淡薄的月光就在这时照射过来,直接射入了陆尘然的眼眸,他看着侧躺着的俊美公子,温声开口道:
“古时,有一学子名为梁山伯......”
“......”
李子君平静地倾听着。
萤火芝的光芒很黯淡,在窗外的风雪之中,暖和狭窄的车厢反倒是能给她几分温馨。
往昔,无论是府中亦或者出现在公众之地,皆是以翩翩公子形象示人的她,疲惫时,会将自己的头脑放空,煮一壶茶,观赏着那并不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
这样独自消磨几个时辰,她便又会重新戴上那张写着君子若玉的‘面具’,永远秉持着父王所希冀的那般温和谦谦公子的形象,永远以微笑示人。
唯有在陆兄的身旁,她方能卸下所有的防备,慢眨着双眸,听着这位狐裘公子用最温和缓慢的声音,娓娓道来......
故事很长,陆尘然选择的版本则是蓝星二十年代末的那版电影,其中所出了不少经典词句。
只是无论哪个版本,哪一片段。
当他将那名为‘祝英台’的学子真实性别言出时,侧身躺在雪虎旁的李子君身体便是轻微的一颤,将虎头虎脑正听的津津有味的虎山神吓了一跳。
卧在陆尘然肩膀上的雪狐,眸子中满是狐疑之色的盯着然儿,
做姨娘的,对于然儿的小心思可谓是最为了解,知侄莫过姨,她的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直勾勾地盯着李子君,心中思绪万千:
“然儿不会是看穿了这小王爷的身份才编造出了这么一个故事吧?”
();() “可是她胸前有块儿玉欸,若不是那天闻到了天葵的血腥味儿,便是第一眼,连我都蒙骗了过去......然儿是怎么猜出来的?”
“......”
昏暗之中,萤火微微摇曳,晃着小王爷的面颊,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陆尘然依旧是轻轻言着故事:
“我问心有愧,做文章不专心,一心想那女钗裙,可惜前程纵似锦,心事不敢见光明。”
“......”
一直到陆尘然说出了那句记忆深刻的话语: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李子君默默地低下了头,却又是有几分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兄口中的那个名为祝英台的女子,一个蛮横的,任性的,天真寻爱的女子——在自己看来,简直是自私而又愚蠢至极。
终归只是一个编造的故事,一个女子若无仙家术法干涉,怎么可能同那梁山伯同床如此之久,而不暴露性别?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双双飞过万山去......”
陆尘然轻念最后的篇章,随后便是意味深长地朝着小王爷看去,轻轻道:
“李兄,故事已经讲完,作何感想?”
“......”
小王爷缓缓地起身,整理了一下白衫上的褶皱,在昏暗中收敛了脸颊上的复杂表情,重新看向陆尘然,嘴角再次挂上了那谦逊温和的笑意:
“陆兄,这还真是一个新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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