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夜的爆竹声中,林榆睡得不太踏实,早上又在母亲喋喋不休的叨叨声中醒来。
晨起,喊弟弟起床,着新衣,吃饺子,她今年终于吃出钢蹦儿了。
爸爸说,“阿榆今年要大财咯!”
妈妈却说,“还上学呢,上哪大财?”
林榆的母亲总会在开怀大笑的时候补一刀给你,让你笑不出来,哪怕那就是现实。
与村里的同龄人相比,林榆是少数读书的那类人,大多数早早出去工作为家里贴补,去年已经有一个小学同学结婚了,礼金都是爸爸替她给的。
某种程度上讲,林榆很幸运,拿到保研名额后,爸爸喜笑颜开地支持她,让她想读到哪就读到哪。
妈妈嘴上总有抱怨,说老大不小了,上学多费钱,大学已经不错了,非要往上读,读书都要读成傻子了。
林榆家里,妈妈是做主的那一个。
最终,林榆还是如愿上了研究生,妈妈还是嘴上不饶人,出门却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我家阿榆可出息啦,从小到大都让我省心,今年保研啦,专业第一!”
妈妈去年是这样炫耀的。
今年她的炫耀应该改为,“我家阿榆可出息啦,从小到大都让我省心,去年保研啦,专业第一!”
果不其然,初二跟着妈妈去姥姥家的时候,又跟亲戚们开始炫耀,林榆猫在她身后,又尴尬又不好意思,这台词她都会背了。
小时候她总能听到妈妈跟街邻四方这样说,“养闺女就是给别人养的,赔钱货,还是养儿子有用,养儿防老。”
邻居们都很赞同她的说法。
明明妈妈也是女性,为什么要这样想?
这个问题困扰了林榆许多年,但她一直不敢开口问,妈妈的强势和机关枪式的口水话让她望而却步,望洋兴叹。
这时候,爸爸总喜欢坐在窗边望向天边的一抹蓝色,沉默寡言,一秒钟能叹气三次。
女儿大多都像父亲。
林榆也一样,虽说这么多年,她慢慢学会开口,勇敢的表达自己,因为继承了妈妈的强势,好胜心战胜了她的恐惧,但大多情况下她依旧选择沉默,那是骨子里的遗传和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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