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我还躺在炕上睡回笼觉,院外的大铁门便被人拍得哐哐直响。
我满含怨气的过去开门,却见张德海满脸通红,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喘着粗气道,“林奶奶呢?出……出大事了!”
奶奶似是早有预料,淡定地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随口问道,“闹得凶不凶?”
张德海讪讪回答,“闹了一个晚上,我家人都没睡着。”
奶奶没再什么,伸出手,示意我扶着她往张家走。
路上才知,昨夜里,张家每个人都听到了张德柱的哭声。
“水里太冷了,呜呜……冻死我了!”
那声音仿佛就在窗边,张德海拿着手电出去找,又什么都没见着。
起初还只是声呜咽,到后来竟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哭喊。
“好冷,我受不了了!”
张大娘听不下去,翻出一床棉被盖到了张德柱的尸体上,含泪道,“儿啊,妈知道你冷,明妈就给你烧几件新衣服过去,咱很快就不冷了……”
奇怪的是,棉被盖好后,那哭声真的消失了。
张家人被这么一闹腾也都睡不着了,索性集体去客厅里坐着,守在张德柱的尸体旁,整整一宿没敢合眼。
我听完疑惑道,“照你这么,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今给张德柱烧几件衣服下去不就行了?”
张德海欲言又止,“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张家的院子里。
我走近张德柱的尸体,壮着胆子掀开那厚厚的棉被,眼前这一幕让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躺在水泥地上的张德柱像被水浸泡了很久,全身皮肤抽抽巴巴,惨白得如同被揉皱的纸团。
眼球却格外凸起,连眼皮都覆盖不住,瞪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
“你们做了些什么?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捂住嘴巴惊道。
我总算理解了那些警察为什么最讨厌处理水中抛尸的案件,这视觉效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张大娘的态度明显比昨好了很多,急切解释道,“我想着把德柱那身湿衣服换掉,他是不是就不冷了,结果刚脱完衣服,德柱的身体就变成了这样……”
我甚是不解。
张德柱落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个时,尸体也不至于泡到这个程度吧!
而且白不是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反倒抽巴成干尸了!
奶奶对我们的惊讶不以为意,鼻子出一声轻哼,“如果你们再执意留他两,尸体只会溃烂的更严重,到最后除了一副白骨架,什么也剩不下!”
张德海连忙上前赔罪,“林奶奶,昨是我妈不对,咱们都是老邻居了,您别跟我妈一般见识!
我们这就去准备棺材,您葬哪就葬哪儿!”
“黑之前,尽快找到一处向阳的坡地,把他的头顶朝黑龙江方向下葬,切记,送葬的过程中不能啼哭!”
奶奶严肃道。
张德海怔了下。
这个要求未免有点不近人情,死去的是他们至亲之人,竟还不让他们哭上一嗓!
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点头同意。
张大娘虽不舍得,但显然也被张德柱折腾的不轻。
神色恍惚不定,呆滞地坐在炕头看着张德海,没有反驳。
距离黑还有段时间,张家人立刻去着手准备下葬用的东西。
这大过年的,村里卖丧葬用品的人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最后还是加了十倍的钱才让老板加急叠了些元宝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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