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非寒不语,上前看了看桌面。
那盘棋明显还未下完:黑棋步步紧慎,稳扎稳打,白棋却是凌乱异常,毫无章法——很明显,后者多半出于自己这个侄儿之手。
“这是小染离去之前我们下的。”
骆孝先执着白子儿轻轻敲打桌面:“原本约好了喝完婶婶的茶就回来继续。
你说他是不是发现我偷棋了,所以不肯再同我下,干脆一走了之?”
骆非寒坐在他对面,缓缓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二十八那天。”
骆孝先伸手抹了把脸,仿佛想要擦掉某些不愿外露的情绪。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从婶婶那里回来,忽然就阴阳怪气起来,当晚就不辞而别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对衣紫的埋怨,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有一点骆孝先是清楚的,那就是凌小染的所有异常都是在见过衣紫后才发生。
但骆非寒听得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侄子混合着委屈抑郁与不甘的神色,伸手取过被他拿捏的暖热的棋子:
“从二十八到你婶婶遇刺这段时间的事情,讲给我听听。”
棋子被拿走,骆孝先动作一顿:“为什么不去问婶婶或者我娘?”
“你娘在忙。
阿紫需要休息。”
“……”
骆孝先沉默片刻,目光盯着棋盘上谨慎排列着的棋子,道:“二十八那天,婶婶突然请小染去喝茶,我跟着去了。
不过中途我没在,之后再看见小染,他就变得分外冷漠,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当夜我去找他,就看到他留书离去,只说有事勿念。
“之后我找了他几天,有消息说他只身前往金陵方向。
我恼他不辞而别,就没再管。
再之后就是初三那晚,东院突然起了喧哗。
我赶去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婶婶晕倒在地,身边一滩血,阿碧正要扶着她去休息。
我问了周遭侍卫,他们说之前见到有黑衣人从婶婶的屋子跑出去。
“初四傍晚婶婶醒过来,告诉我们说潜入她屋中的就是小染——但我不明白,小染为什么要潜入婶婶的屋子?他有什么动机这么做?若说是为了无影楼的机密,找我下手或者潜入你的书房不是更方便?但婶婶确定那人就是小染,我、我……”
见他说着情绪激动起来,骆非寒抬手,清脆的落子声响起,一枚白字被按在了棋盘上。
仿佛开启了什么机关一般,骆孝先骤然一惊,顿了话头,只微微喘息着。
“也就是说,除了阿紫,没人见到凌小染。”
骆非寒一字一顿,颇为慎重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骆孝先点了点头。
他想说希望叔叔能够仔细查一查,凌小染不会做这些。
但是张了张口,想到这些年与婶婶之间的感情,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难道他还能因为一个认识了三月的朋友去质疑自己的婶婶?况且衣紫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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