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字字如刀,将他刺得喘不过气,谢颉双手紧握,目瞪如铃,胸腔也剧烈起伏着,“夏芸菲满嘴谎言,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谢芷澜不得已将听雨阁的事说了一下,“夏芸菲亲口说的,当时只有她和李嬷嬷在场,她不可能撒谎,李嬷嬷也被我悄悄绑了过来,她已经招了,不信的话,你亲自审她去。”
李嬷嬷被青祤带回来后,由青祤审问的,她不像夏芸菲嘴硬,几乎全招了,“她知道的不多,只记得是你身边的丫鬟动手下的毒,药包是夏芸菲从别人那里得来的,若我所料不差,你身边的素锦确实有问题,她是被灭口的。”
谢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嘶吼了一声,发泄般砸着地面,眼泪不控制地滚了出来。
足足五年,他竟直到今日,才知道她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下毒的还是自己身边的丫鬟,他究竟多眼瞎,才如此一目障叶。
难怪她活着时,不止一次地嘲讽他,让他清醒些。
就连她死掉的前一天,他还在跟她吵,他究竟有多糊涂,才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
这五年来,他根本不敢面对她的死,不哭灵,不祭拜,就仿佛只要不去想,她就还活着。
他日日麻痹自己,不曾想她走得竟如此冤,还是他身边人害的她。
谢颉啊,谢颉,你究竟有多蠢!
她走了这么久,你仍被蒙在鼓底。
谢芷澜冷眼看着,见他如此悲痛,她本以为自己会觉得痛快,然而心中的痛苦并未消减一分,她弯腰将铲子捡了起来。
青祤忙上前一步,“小姐,小的来。”
谢芷澜摇头,风声呜咽,吹灭了最后一盏灯,林子里很暗,唯有月光,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谢芷澜就着月光,亲手将谢颉铲出的小坑,一铲子一铲子,又重新填上了土,眼泪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一颗颗砸在土地里。
她又想起了娘亲去世那日的事。
她下了学堂跑去寻娘亲,屋内帷幔低垂,娘亲在床上歇息,她喊了一声,娘亲没有应,她以为娘亲近日太累了,还想睡,便没多想,她也爬到了床上,蜷缩在她身侧,睡了会儿。
直到嬷嬷喊她们用晚膳,她才迷迷糊糊醒来,去摸娘亲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很凉很凉,她喊了好多声娘亲,娘亲却再也没能醒来。
她睡得那么安详,完全不像去世的样子,可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今她在冰冷的棺材里已经待了整整五个年头,谢芷澜不敢想象,她的身体会有多凉。
谢芷澜填完土,跪在坟头前,抚摸了一下牌位上的字,当年,谢颉不信夏芸晞会病逝,根本不准下人安葬,夏芸晞的亲事,是谢芷澜和她祖母一手操办的,墓碑上的字,是谢芷澜一刀刀刻上去的。
她是第一次做这事,不甚熟练,还割破了手指,鲜血滴在了娘亲的生卒日期上,她擦了许久,才擦干净。
夜风刺骨,谢芷澜冻得手脚生疼,却没有离开,想多陪娘亲待一会儿。
谢颉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半晌哑声道:“夏芸菲一直想嫁给我,她有谋害你母亲的嫌疑,素锦如果真是下毒之人,很有可能是她指使的,她隐瞒多年,为了让你我反目才说出这个秘密。”
谢芷澜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夏芸菲背后应该还有人,素锦的死,应该是背后之人下的手,为的就是灭口。”
谢颉一愣,“背后还有人?”
谢芷澜已经站了起来,“苏娴和秦挚合谋算计我时,背后便有人,他们想要的是娘亲留给我的嫁妆,我怀疑夏芸菲之所以害娘亲,为的也是她的嫁妆。”
谢颉听得一愣一愣的,“为了嫁妆?”
谢芷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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