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是我已定好的离府的日子,只遗憾了我那嫁个有钱郎的美好愿望,既不能衣食无忧,那便来个身心无忧罢!
是的,我承认,我有时绝决得近乎冷酷,然而只有我自己才了解自己的本性——我就像是一只小小的乌龟,稍微被人触到了柔软的头部或四肢便攸地缩回壳内以冷硬的外表应敌,殊不知……殊不知我其实才是最为胆怯,最为脆弱的那个家伙。
死人·疯子“邀月大会”
是做什么的我已经没什么兴趣知道了,胡乱应付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卧房,往床上一躺,细细思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明天是八月十五,依今天早上我所偷听到的岳家父子的对话,那鬼脸大盗在明天会有一次作案行动,因此将悄悄离开岳府的日子选在明天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届时府中下人定是要为晚上庆祝佳节而内外忙碌,岳家父子及那季狗官、田疯子也都在为抓捕盗贼而做着准备,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我,一切外部条件都对我十分有利。
然而我现在要做出选择的却是离开岳府以后的路。
一旦岳家父子发现我失踪了,必定会请狗官派人满城搜索,我若留在城内迟早会被找到,但若要出城去往它处,以我这柔弱女儿身的身份来说,则更将是条凶险难料之路。
我对生活的本质要求不多,安全、开心,就好。
——当然,我并未忘记我单纯而美好的至高愿望,嫁个有钱郎(一点也不单纯……)。
虽然我的好奇心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冒险家,比起充满刺激与危险的未知生活,我还是更倾向于安定踏实的、我所能自主掌握的已知生活。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留在太平城内。
一来我好不容易才略略熟悉了这里的生活环境,再换个地方又要重新适应;二来太平城人口众多,大隐隐于市,只要我小心留意着些,短期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至于“短期”
以后的事,那也只有到时候看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主意打定,我起身打开衣柜门,收拾了几件内衣出来装在一只不起眼的布囊里,至于外衣什么的便等离开岳府之后买一些新的好了。
之后又装了些日常用品,打量着没什么可带的了便将布囊暂时藏在床下,依旧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
中午的时候岳清音竟然从衙门回来了,不动声色地同他一起在前厅用了午饭,席间我们两人谁也未发一言。
饭后他便回了他的住处,而我也大大方方地令人在后花园的桂花树下设了张竹榻,榻上铺了层缎面薄褥,嗅着花香美美睡了个午觉。
且说我这一觉睡得正酣,忽觉鼻内一阵发痒,忍不住一个喷嚏把自己打醒,睁开朦胧睡眼看时,却见榻边坐了个人,手中拈了一嘟噜桂花正在我的鼻尖下摇晃,语中带笑地道:“傻丫头,睡在花荫下也不怕着凉。”
我揉揉眼睛看向他,却见是田幽宇。
“宇哥哥……”
我慢慢坐起身,魂儿还有点儿收不全,大脑处于开机启动状态。
田幽宇把手中的桂花随意插在我的头发上,而后捏了捏我的脸蛋子,笑道:“睡得跟未满月的小娃娃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嗯……”
我捉开他的手,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田幽宇一只手撑在榻上,歪着头看我,我也抬起惺忪的眼看向他,慢吞吞地问道:“宇哥哥怎么来了?”
“我也正要问那个家伙,无缘无故把我叫来看小孩儿睡觉是怎么个意思。”
田幽宇伸出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
我钝钝地转过脖子看向他身后,只见岳清音正往这边走来。
我偏身想要将鞋子穿上,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被人盖了一件袍子,仔细看看,是岳清音的衣衫,想是方才他已经来过一趟了。
……他是怕我冻着他宝贝妹妹的宝贝身体吧?!
我唇间抿起一丝笑,他是个绝顶的好哥哥,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看错。
只可惜他错估了我的个性,无论他怎样猜测过我的来历,至多也是用看待古代女子的眼光来看待我,他绝不会料到我竟是来自千年以后的一缕魂,我的思想、我的行为,即使聪明如他也许也并不能完全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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