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存点头,“男儿自当保家卫国,纵横沙场,建一番功业,以求青史存名。
我沈氏历代为国鞠躬尽瘁,良将猛士辈出,先祖受封武平君,这份荣耀是战场上实打实拼杀出来的,代代相传,到了我这代,自是不能堕了名头威势。”
“尚主,于他人或是荣耀,于我沈氏,却未必尊荣,反倒还会成为累赘。”
赵瑞默然,随即忽地微笑“不愧是安之,此等英豪之气,令瑞感佩。”
沈存微微一笑“目下也就逞逞口舌,与先辈相差甚远。”
他向赵瑞,微一犹疑,正色道“子祥,我有一言相劝以你的才能,或可成为帐中智囊,不如来我军中何苦与那楚氏绑在一道楚党贪婪,不知损止之理,早晚必亡,那公主更是骄横无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妇,你”
沈存欲言又止,这本是赵瑞私事,按理他不应过问,只是今日瞧见那徐妍面目可憎,再念及好友将来要与这等女子共度此生,难免有些痛惜。
不过他自是不知,赵瑞其实并未打算娶徐妍,上辈子,赵瑞利用楚党篡权,待事成后便卸磨杀驴,楚党覆灭后,徐妍更是没了用处,又知道太多秘密,被赵瑞暗中处死。
“阿妍虽冒失了些,本性却不坏,有时骄纵蛮横的模样,也算喜人。”
赵瑞笑了笑,“重要的是,她我至深,自古深情难得,瑞能得此妇,此生不枉。”
这话不过是表面套语罢了,沈存自也听得出,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异国他乡,我知你多有难处,是我多言了也罢,你若有何困难,尽管来沈府寻我,若是力所能及,便帮上一把,也不枉你我交情。”
外头的天气变幻也快,先前日头还好,此时却阴了天,落下些细雨丝。
沈存也不欲再作耽搁,拱手拜别,匆匆离了去。
赵瑞瞧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又瞧了瞧阴沉沉的天色,先前温和的笑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瞧了眼石桌上的残棋,冷笑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去了后院。
“公子,公主睡着了,可否要叫醒她”
侍人悄声向赵瑞禀告。
“不必,好她,若醒了,别让她到处走动。”
赵瑞吩咐,随后转身进了房。
他取出一小段素绢,提笔写下密语,然后放进半开的竹节中,上了蜡封,派人密送进宫,交给楚后。
“先发制人。”
他只写了这一句话,也不必多说,楚后自能领会。
若是与沈氏相争,楚党唯一的优势便是准备更为充足,趁其计划尚未成形之时,便将其扼杀在摇篮里,也是唯一的解法。
做完这一切,赵瑞屏退了所有人,昏暗的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揉了揉眉心,沉思了一会儿,从架暗匣中取出一份画轴,轻轻展开。
工笔绘制,彩墨新成,画中的女子一身藕荷色宫裙,螓首微垂,仪态端庄婉然。
唇如朱丹,眉若远山,唯独一双眼睛空缺在那里,似是绘者不知如何下笔。
赵瑞抚上画卷,略微有些失神,眼中似是生出一丝怀念之情。
她的眼睛极有特点,天生异瞳,一只湛蓝,一只琥珀,然而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印象,只因当初他挖了她的双瞳入药后,才开始慢慢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此后种种,赵瑞历历在目,却唯独不知,那对异瞳里光彩明灭时,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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