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荤话逗得曹昌其笑得几欲岔气:“想不到阿弟你也是惜玉之人呐。”
笑话归笑话,曹昌其笑罢,收了一副弥勒的脸:“玩归玩,来路还是要摸一摸。”
“大哥说的是。”
余夜昇颔首,很记他的好。
余夜昇的态度,曹昌其很满意,他拍拍手,几个敷了鹅蛋粉点过胭脂,鬓角用刨花胶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少年,款款鱼贯罗列跟前。
“挑一个。”
一起宿娼,是他们情谊的纽带,“这么多天,下头憋坏了吧,正好泄泄火。”
余夜昇大大方方选了一个,其他的,尽数乖巧去伺候曹昌其。
满室除衣声像竹海中匆匆被风抖落一地的簌叶,青黄尽褪,满眼肉山肉海,淫声如雨。
余夜昇的眼睛从一团团耸动的肉上轻轻掠过,望了一眼伏头在自己两腿中间含着自己悍然丑陋的玩意儿,吃得起兴的漂亮少年。
也是一张如玉的桃面,可又说不上哪里不称心,刨花胶油滑,白脸无趣。
少年费心的伺候,水气盈盈地从余夜昇的下腹,花俏地抬起眼睛。
可余夜昇没在看他。
他的目光不在这间房间内,而是在远处,遥遥越过窗台,向外,伸进花园里。
在那儿,大丛的粉团开得斗艳,娇嫩地黏住余夜昇的眼神。
柔情将舒未舒,天空突然雷声大作,横打一片疾风,抖索下两三朵枝桠上最傲最烈的蔷薇。
天被金龙爪撕开条边缝,白链洪雷滚滚,似整个浦江倒泼。
来不及飞远的鸟儿被囚雨下,在窗台上跳着叽叽喳。
没来由的,余夜昇归心似箭。
04折翼雨后,迷迷蒙蒙的永乐坊,似被雨露的潮湿笼进一块遮不住,又看不透的廉价纱笼里。
黄包车载着余夜昇,车轮碾碎地上水洼里倒映的一汪银月,将他送至门口。
家中大门敞开,却是无人来应。
余夜昇蹙眉,提了袍子往正厅堂去,隔着一个转角和一片黑压压的芭蕉,正厅堂里微弱的光,被倚在窗前三三两两的人头遮得只剩一段残影。
老妈子猫在芭蕉树背面,头一个看到他。
余夜昇用手势和口型阻止了她渐成的惊喜,乃至即将发出高亢声音的嘴巴,无声来到门边。
屋里一片狼藉,杯碗勺碟全碎了,荤香酒香泼了一地。
余夜昇不用看也闻得见,王妈的蹄髈,最舍得下料。
八仙桌两旁,豹子赤红了眼,盯住亮翅的小鸟。
阿三还是一张不声响吓坏生人的面孔,倒是夜莺,进门以来头一次露出点乖顺外的神情。
少年脸上,一双圆黑的眼睛不惧,毫不客气地瞪回阿三,仿佛他敢动一动,自己就敢与他搏命。
两人不知起了什么膈应,一对仇人,各执一方,互不相让。
“三哥,侬不来噻啦,玩相公你在行,逮鸟你不会了吧。”
看热闹的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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