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淋漓,明月辉将灯笼系在屏风旁边,在屏风后面换了身干净衣服。
那个男人又是昏迷过去了,中间惊疑不定地睁了几次眼,双目无神,暗得像一团奄奄熄灭的死火。
明月辉真怕他就这么扑街了,只好彻夜不眠地燃着火堆守着。
“啊啊”
男人干涸的嘴唇痛苦地呢喃着一些不分明的话语。
他两道挺拔的剑眉紧紧皱着,好似回忆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明月辉抱了点干草凑近他,一边添火,一边竖起耳朵,想要听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阿月阿月阿月阿月”
男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浓重的哀伤,就像在这个雨夜里,珠箔飘灯独自归的悲哀。
恰好,同样的名字。
明月辉一时间有点怔忪,在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叫她的名字。
可是过了好多年,再也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更没有人会在生死边缘的梦里,去思念着她。
这个被男人一声声唤着名字的人,可真是幸运。
明月辉替男人掖了掖被角,半明半暗的火光中,脸上带着自穿进游戏以来从未有过的温和,“你得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我把两床被都让给了你。”
说着,她往干草堆里缩了缩。
“啾啾啾,啾啾”
明月辉是被一阵该死的鸟叫吵醒的。
睁开眼来,一团模模糊糊白色的影子遮挡住了视线。
她擦了擦眼睛,那团影子化为了一个伟岸笔直的背影,那人稳稳蹲着,似乎在瞧着墙洞的一处。
她爬起来,直直地走了过去,才发现男人在瞧着墙洞里的一处鸟窝。
临睡前,她给男人换上了烤干的亵衣,又往他脑袋边上放了一套叠好的干净换洗衣物。
这套男装本是给明月辉自己准备的,结果实在太大穿不得,便放在了车厢深处以防万一。
现下男人穿着那套白色常服,宽肩窄腰,长袖绑腿,倒是除了因这人长手长脚,短了一大截之外,妥帖无比,瞧起来精神奕奕。
她没有想到他的求生欲竟然这么强,短短一晚上,度过了鬼门关不说,除了脸色苍白了点以外,起来居然和常人无异了。
明月辉蹲了下来,顺着视线过去。
男人长发以玉钗简单固定住,英气勃勃的剑眉,细挺流畅的鼻梁,他的眼睛从侧面起来温顺很多,像一匹栖息着的幼狼。
他非凡的英俊是大漠的狂沙,是玉门关外飘扬的柳叶,即使落魄如斯,也丝毫不损风姿。
他玻璃一般好的眼珠注视着鸟窝里几只嗷嗷待哺的大嘴,这是一窝小麻雀,昨夜风雨如晦,倒是没注意到它们。
小麻雀的身侧,从石壁中长出了一小从青草,青麦离离,在熹微的天光中倔强而又可。
“既然自己命都这么硬了,何不努力再活一次”
明月辉蓦然开口,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青草。
“你就是一花一鸟也为了尝这世间辛酸苦辣而拼尽全力存活,人未尝不可将眼界放远,不拘泥于一时的成败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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