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靴踏过地面是细若无声,锦服包裹的颀长身姿步的稳健,俊脸却是面沉如水。
季允礼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由着小白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到了府牢外,发现站着个抱宽刀的差役靠在墙边休憩。
人冷的缩手缩脚,耳畔里恍惚听见了一些声,赶紧的睁眼起来细瞧。
待清了着实愕然,急着去伸手一拦。
“站住,你们是何人,夜深了还敢来此”
“这位是监察案大人的幕僚,季先生。”
小白一拱手端的恭敬,徐徐向之说明来意。
这人乍听竟是监察案的幕僚,琢磨着不僧面也要佛面啊他虽不敢怠慢,可自己又做不了主,打量了下季允礼,又犯难的想了想,才竖起刀柄就着身后紧闭的门栏敲了敲。
门栏里头的地方,还有两名当值的差役,都搁下了佩刀围坐一块喝闷酒,听了动静才晃悠悠的走过来。
那人隔着门栏凑近给里头的两人解释一句。
左手边高个头着老道,猛地一下拉开了门闩,却仍斜目里瞧人,嘴里打着官腔哼道“虽说是监察案大人的人,可这犯人也不是随随便便你就能见的。
你又不是奉命来审案,倒不如明日跟着师爷过来吧”
季允礼似笑非笑,身旁的小白则微微低头,从兜里掏出几锭金子迅速递了过去。
那三人眼珠子一转,极快的相互换个眼色。
稍稍,装了会纠结难办的样子,才接过金子暗自掂量着放两人进去。
穿过两道门栏便是审讯房,气味稍微逼仄,望一眼就是阴森的刑具,地上有暗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色,瞧着很不舒服。
顺着窄道进深两排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这个时辰一般无人敢闹腾,也有新来的躲在角落里呜呜咽咽挠墙。
高个的差役眼皮子一翻,道“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将人提出来,先生想问话的就快些,毕竟牢房不比其他地方。”
这人贪心又胆小,不敢放任季允礼在此太久,若是此事捅出去,他们可就麻烦大了。
季允礼点了点头。
很快,差役果然把陆昀提了出来。
此刻的他显然已经受过刑了,全身上下衣衫破烂,大腿上是被烧铁烫过的痕迹。
人披散长发,眼睛惶急地躲闪,又惊恐地抬起头,被差役一推,身子摇晃,脚步跌撞倒地。
“有劳了。”
小白手一扬,意思是请差役出去。
几名差役拿人手短,想着凭他们总不可能劫狱吧嘴角瘪了瘪,不情不愿的走远了些。
位置是正好瞧得见他们的身影,却又听不清对话。
小白搬了一张长椅放下,又走近了陆昀,将人搀着坐上去扶正。
陆昀本是又惊又怕,咽了咽喉间的干涩,缓了些声气,眼眸里都是质疑,沙哑道“是你们”
季允礼微微扬起下颌,不温不火地扯开一丝笑意。
“我来,是想救你一命呢。”
陆昀心下大骇,若是先前在码头听了他的声还不能断言,此刻他是十分笃定,那时隔着屏风诱他做出舞弊之事的人,就在眼前
“只怕你是阎王爷索命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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