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夸奖听多了,得我罕见的一声赞叹,戴氏脸上怒意更甚。
若在我少年时,他如此举动我心中可能还会有些惶恐,此时受制于他,这一套我反而熟稔,隔半晌才抬眼:“我知道佛子想要什么。”
所谓金刚怒目,不过就是戴氏此时神情。
魔宫里染了两年多,他瞪人也有些欲要噬人血肉的架势。
幸好他佛号念惯了,话出口还是温和:“尊上说,我想要什么?”
“想要我对你求不得,想要我才是如痴如狂却隐忍不声张的那个,”
我调笑着盘算过往情事,“你大概也想由我识得情爱,想用‘真心真性’打动我。”
不知是哽咽还是狂怒,他吐息声重,终于失了方寸。
我挣出来,肖当日轻佻,抬手间把他贴近了回复:“你想要我望着你,想要我心悦你。”
掸了掸青袍,他退一步,又是温文尔雅:“尊上这样说,显然是做不到,为何偏生要点破……”
我伸指一点绛唇,也做寻常:“佛子莫要小瞧人……”
他手攥着袖口,极伤心的模样。
情情爱爱哪里有道理,他以为自己能心甘情愿,可爱欲哪里能甘心呢?终是定下决心,我续上话:“……佛子想要的,我当然给得了。”
戴氏以为我要试着去喜欢他,那段时日着实眉开眼笑,日日都是好相与。
我心中有些无用的愧疚,总揣摩着他心思做事,两厢安好。
戴之霖做和尚的时候清规戒律一条不少,自从占了我魔宫的屋子,不用人劝,自己就放下了许多戒条。
自某日得了趣,他就常备着一壶小酒,见我无事便招呼我到观景塔上共饮。
我从不醉酒,可思忖着佛子邀我共饮应该是想要得我些酒后真言,几杯酒下肚,我言辞往往会更放肆些。
中间隔了个小几,我放松了些许防备,直扯出了旧事:“你们和尚说,苦海无边,随时都能回头的。
你可知为何……明明是我以身饲魔,菩提心却成了你的。”
这天其实没什么寻常,我们喝的酒是凡人的酒,对修士来说极平淡,大约只有像戴之霖这样子没碰过酒的可怜人才会真的喜欢。
月明星稀,朗宇空荡无云,从观景塔上望下去就是一重一重的宫阙,极目处不过山峦陈旧,静水悲凉。
合道大典之后戴之霖就蓄上了发,他不戴发冠,见人时就用发带一绾作罢。
明明也不仔细打理,他却偏生对他那一头半长的发心爱至极。
“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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