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答曰:“尚未寻获。
臣另有本启奏。”
天帝闻言略挑眉,半挨半靠的身体挺起,左肘撑在椅栏,托了下巴:“哦?何事令爱卿如此紧张?”
天枢语顿,心中略略酌辞,便将巨门星君天璇私得百妖之力,琅琊山下屠戮数百妖灵,几乎堕入妖道之事一一禀呈,言辞无调如卷中所载之言,平铺直叙,毫无偏颇之处。
殿上众仙闻后,瞬即议论纷纷。
星君堕落为妖,可说是千古未闻之事,更何况天规早有所定,仙人不得私动凡心,那巨门星君竟然还是跟一头妖怪发生苟且之事,岂能容于天域?!
当即有仙家排众而出,宣请天帝排出天兵天将下界擒拿犯仙巨门星君,马上有不少仙家附议,更多言巨门星君置寻珠要务之不顾,肆虐下界,其罪极重,当以严惩!
殿上喧闹有如凡间市集,座上的天帝却依旧不动声色,尽览天下的双目清澈无我。
便是这份安然,让天枢更感震慑,世情多变,然而却似乎都早在天帝掌握之中,仿佛那人,是个手中揽有剧本淡然坐在台下的戏班班主,凡人、仙众、妖魔,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在舞台上排演他早已定好的剧目。
未几,天帝稍抬手,示意众仙安静,徐徐道:“此事已有千里眼悉报与朕知晓,爱卿费心了。”
心不在焉地续而问道,“爱卿此番,想必是为巨门星君说项而来吧?”
“非为说项。”
“那爱卿的意思?”
天枢突然一撩下摆,跪在殿上。
天殿的玉石乃千年寒玉所成,便连神仙也难于忍受那种入骨的冰冷,若跪在此殿前者,莫不是犯下天条的恶妖罪仙。
然而如今跪在此处的,却是为天庭立功无数的贪狼星君!
此举亦令众仙哗然。
天枢并不理会旁人眼神,坦然禀告:“臣为请罪而来。”
天帝眼神一凛:“哦?不知爱卿何罪之有?”
“七元星君奉天旨下凡,臣身为魁首,自当约束其行,如今巨门星君入妖,乃是臣监管不力之过。
臣愿领罪责,请天君处罚。”
高座上的男子闻言却未发一辞,只是淡淡地看着台阶下跪倒的男子。
既不宽恕其行,亦不立判罪责。
天帝未下判言,天枢自然不能站起,虽说有仙气护体,然而来得匆忙,并不及从星殿中取回真身,如今凡胎肉骨不过修得元婴,岂能抵御那灵山乳洞中寒玉的刺骨森寒?阵阵冷意,从膝处渗入,透穿皮肉,深达骨髓,逐渐蔓延全身,浑身如堕入地府第十层寒冰地狱,冰寒渍魂。
然而他依旧一动不动,即便是双膝下跪,这位上古星君的腰杆仍然笔挺,如同一杆倒插入玉砖之中的标枪。
半盏茶的时间,不长,在仙家眼中不过眨眼之间,然而之于天帝无声威压下的星君,却如度千年。
“爱卿的意思,若朕要拿巨门星君问罪,便先要治爱卿监管不严之责?”
天枢不答而默认,天帝神情一冷,“贪狼星君为天域立下赫赫战功,若朕为此事重责于卿,自令众仙齿冷……爱卿此举,莫非是在胁迫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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