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事以后孙培野第一次联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句规劝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终归还是没说出来,叹了口气,疲惫地说“这阵子都别来了,等学校通知吧。”
她们坐得近,加上孙培野又急,嗓音大,听筒里漏出来的声音,都进了宋迩的耳中。
她想到第一次见裴霁,她把围堵在人群中,说着身不由己的话,而她则独自走过人群外,目不斜视得仿佛这世上只有一条路可走,那般坚定,那般旁若无人,好似谁都牵绊不住她的脚步。
而第二次见她,他就成了一颗明亮的星,她会发光,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到她,她那么特别,特别到仅只两面,就让她念念不忘,让无比好奇,让她莫名地牵挂着这个连话都不曾说一句的陌生人。
如果裴霁不是知名的免疫学家。
没有那些耀眼的光芒。
她很可能根本不会认识她。
而她认识她以后,才渐渐发现,那两面所见,不过万分之一。
裴霁的好,润物无声,不知不觉,她就在她沉默却细致的温柔中了。
她给她这么多,可现在呢
她害她,从一个饱受尊敬的教授,变得像个过街老鼠。
宋迩感到一阵难以喘息的堵闷,那层心平气和的假象有了裂缝,支撑不住了。
裴霁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在手里捏了会儿,才放到身前的桌子上。
因为她的缘故,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想起刚才的争论,裴霁望向宋迩,想要继续说服她。
宋迩却突然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即便她们交往了几个月,早已做过比牵手更亲密的事,但每次宋迩触碰她,都还是让她悸动不已。
她的力道很大,几乎把她的手握疼了。
让裴霁的心也跟着,不断地抽紧。
过了好一会儿,宋迩才松开了力道,却没有放手,她着裴霁,眼中的晦暗让她的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她显然很愧疚,愧疚到让裴霁不忍心,可她又极坚定,接下去的话语,就像一把钝刀,生生扎入裴霁的心。
“分手,或者离开,你选一个。”
这天是十二月七日,裴霁走出宋迩的房子,太阳刚落山,天边是夜幕降临前苟延残喘的半点余晖。
她回了家,到楼下堵着的娱记,又掉头去了研究院。
研究院的外墙上被泼了五颜六色的油漆,还没来得及清理。
大门外那一大堆的记者,已经散了不少。
剩下的都是意志格外坚强的钉子户,深信宋迩那边撬不开嘴,裴霁这个圈外人总没那么难应付。
她可以不回家,但不可能不回来工作。
他们只要守株待兔,不怕堵不到她。
几个娱记坐在门口人行道的台阶上,嘴里各叼了根烟,在笑嘻嘻地闲聊。
直到到一辆车,冲破夜色驶来。
他们似有所感地站起来,等车开近,到驾驶座上的人,他们忙举着摄像机冲上去,想在门口拦住她,却慢了一步。
裴霁径直进了大门。
保安眼疾手快地关了门,在这群人冲进来前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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