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言重了。”
李玄胤皱了下眉。
范直瞥到一旁的小婢女,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分场合了,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要再说——李玄胤朝李玄风递了个眼神。
李玄风笑着打了个哈哈,不由分说把他架了出去。
耳边终于消停了,李玄胤按了下眉心,和颜悦色地对已经吓呆的阿弥道:“你先出去吧。”
李玄风不刻就回来了,跟他禀告道:“臣弟已经遣人将太师送回。
皇兄听了一路他的叨叨,恐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吧?”
李玄胤苦笑,闭了闭眼,懒得再提。
李玄风叹了口气:“太师也是,这太傅一党是这么好清算的吗?皇兄何尝不想将这帮乱臣贼子一并铲除,可他们不少人都是三朝元老,祖祖辈辈就在本地扎根,根深蒂固,又有世族大家的清流名头,振臂一呼,多少百姓被蒙在鼓里?稍有不顺一个个就撒泼打滚还哭庙,真是烦不胜烦!”
“他何尝不知?在其位谋其职罢了,不用理会。”
李玄风点头称是。
范直并没有什么实权,只空占着一个三公名头。
李玄胤也知他迂腐庸碌,除了耍耍嘴皮子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干,所以才能容忍他至今。
其实他与太傅孟垚都为梁人,只是两人不睦已久。
皇帝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处置太傅一党,也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
如今朝政逐渐稳固,皇帝开始任用陇中士族、大兴科举重用寒门子弟以抗江北的世家旧部,可太傅一党大部分为梁朝时就驻扎在江北一代的大家族,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舒梵安置了团宝过来时,看到阿弥手足无措地杵在门口,好笑道:“你站在这边干嘛?”
阿弥咬着唇不语,心里不安极了。
之前舒梵三番几次被召进宫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她头脑简单也没有多想,任她怎么想也猜不到自家主子真的跟宫里的贵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天子还亲自造访。
再联想到姑娘从来不提团宝的生父是谁,她不敢往下想了。
太过震惊以至于觉得很玄幻,阿弥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讷讷地瞧着舒梵。
舒梵似猜到什么,朝烛火明晰的屋内瞧了眼,敛了笑意。
可她沉吟片刻却也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去休息,没有多说什么。
养崽
舒梵进门时屋内已无旁人,李玄胤坐在屏风后的塌边,手里持一卷帛书正随意翻看着。
案边亮着一盏纱灯,光线遮笼得极暗,他半张脸沉在黑暗中,莫名有几分暧昧。
感觉到气氛诡异,她的脚步也不免放缓了些。
听到动静他抬了下眼帘,见是她,将帛书收起笑了笑:“你来了?”
他是坐在逆光里的,本就英挺的眉眼愈加明晰,立体分明。
就这样在昏暗中望着她,分明是内敛沉静的,那一眼却好似翻涌着暗流,叫人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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