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还当她是在担心萧清规的安危,贴心宽慰道:“太后莫急,长公主已无大碍,择日便会来探望太后。”
萧玉华讥嘲道:“探望?自从她把哀家幽禁,可曾前来探望过?哀家并非稚子孩童,无需你的哄骗。”
室内乍寂,唯有她惨痛的咳喘声,贴身侍奉的宫女连忙给远处立着的太监递了个眼色,太监则机灵地赶去请杨太医。
紧接着便又是一盏盏的苦药送进寝殿,萧玉华早已厌倦,愈发地心如死灰,她支撑着这副身躯苟延残喘,一直在等一个人。
她在等萧翊来见她,他们该见这最后一面的,奈何萧翊迟迟不来。
她不禁担忧,是否他那新纳的侧妃没有亲自清点她赏的贺礼,或是没有将那把刀交到萧翊的手里,倘若萧翊已经看到,又怎会不第一时间来福安宫问她?他惯是使剑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岂会平白无故地送他一把刀,下面还藏着裴氏的刀谱。
只要他想来,萧清规的府兵绝对拦不住他,那么,只是他不想来罢了。
萧玉华断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福安宫她是出不去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萧清规的仁慈,这日她主动唤来那个说得上话的贴身宫女,宫女也很是惊讶,数月以来,若非有事,萧玉华都是在寝殿内独处,定是厌烦极了他们这些眼线。
“你可知康琴如今在何处?”
萧玉华问道。
康琴正是跟了她十几年的老婢,曾经的福安宫掌事。
宫女也没瞒她,语气平常地答道:“康姑姑上了年纪,长公主恩赐,放她出宫……”
“哀家已时日无多,只想见康琴一面,你去告诉她,告诉她哀家的意思,就说哀家期盼她的恩准。”
萧玉华将姿态放得极低,还示弱一般掩袖低咳。
宫女的表情有些为难,说的话却是接着自己的上一句:“可惜康姑姑福薄,出宫不久后便病故了。”
萧玉华其实并未有多惊讶,更多的大抵该是佩服,她这个女儿当真是狠辣至极,也果决至极,她自愧弗如。
而她如今可谓是孤立无援,彻底被逼上绝路。
那日之后,萧太后的病体每况愈下,杨太医往福安宫跑得勤快,实则心知肚明,太后这是去意已决,平日送进去的汤药必定浇灌了窗边的红芍药,那株待开的花已经被浇死了。
杨太医前往嘉宁宫覆命时,贺兰云裳正在给萧清规诊脉,萧清规也没令她回避,静静听杨太医把话说完,只是沉吟了片刻。
她其实从未想过将萧玉华逼死,虽然萧玉华对自己只有生恩而无养恩,可她到底流着萧玉华的血,无论如何萧玉华都是她的母后,她岂会做弑母之事?即便萧复曾死在她的设计下。
“母后这又是何必。”
她魂不守舍般发出一声感叹,手中的念珠愈搓愈快,下一句则无情得坚决,“随她去罢。”
杨太医无奈低叹了一声,行礼告退,萧清规看着他走出院门,才缓缓收回视线,正对上贺兰云裳,贺兰云裳赶紧低下了头,萧清规的嘴角则泛起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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