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冷静地回到办公室,有一瞬间,他为自己期待的想法感到可笑。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前后的变化可以这样大。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对方之前一副青涩好相处的模样就觉得这人假透了,装的那么像样,还不是背后应和旁人抹黑他?
对方将自己的事情当作笑料一般,轻描淡写地与旁人聊起,恐怕此时还在背后笑他之前的多管闲事。
周眠指骨蜷曲,桌面上的纸张被挤压成一团废弃的垃圾,只余下被丢入垃圾桶的宿命。
“咚咚咚——”
轻缓地敲门声不急不徐地响起。
周眠收敛了情绪:“进。”
青年并不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凌乱的碎发像光影打下的漂亮纹理,偶尔几簇黏在瓷白的皮肤上,往下的眉眼压抑着几分冷薄的燥意。
他看上去像是被搅动的湖水,沉冷的波光让他显出几分难得的郁躁。
但来人却觉得他更像是被困在渔网中艰难呼吸的白鱼,白鱼翕动的鱼鳍看上去脆弱又无力,他理应是待宰的困兽。
虞溪手上拿着一份文件,略显苍白文弱的面颊上满是柔和的笑容,他说:“小周总,这是设计部拜托我递上来文件,说是要您审批一下。”
周眠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那轻拢的眉眼都未曾松动抬起一瞬,他不咸不淡道:“把文件放桌上就行了,我待会儿看。”
简直是完全无视的态度。
虞溪微微抿了一下唇,稍稍走近几步,他伸出拿着文件夹的手腕,苍白的腕骨上横陈着几道疤痕,看起来像是一折就会彻底崩断的枯枝。
可惜周眠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未置一词。
虞溪也不知是没将文件夹放好还是如何,厚重的文件夹偏移地从书桌上被带落了下来。
周眠下意识屈腰去接,和垂头落手的虞溪恰好指尖相撞。
周眠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避之不及地直起身。
倒是虞溪,整个人像是缓不过神一般的僵硬在原地。
或者说,他更像是一具被泼了红色墨水的残破艺术品。
在接触到对方微凉的皮肤一瞬间,虞溪几乎能够感觉到一种被海潮包裹住的推送感,温暖的麻痹感似乎能将他的心脏冻结在原地。
随后再是层次不一的解冻,蚂蚁爬动的轻微痒意席卷他的周身。
他的每一分细胞仿佛都在咆哮。
请继续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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