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把伎馆女子当成台面上的人的,辛夷,即使踏入这汀兰水榭的人尊称我一声夫人,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老鸨,而这汀兰水榭,叫再风雅的名字,也改不了这是伎馆的现实。”
阮夫人只想嘲笑她的天真,这里的姑娘,迎来送往,早就见惯了世人薄情,她这里,出过多少个花魁了,可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嫁入世家为妾,甚至连良妾都做不得,而是可以随意被主母发卖的贱妾。
她若是当时能抓住韩阁主那棵大树,自己也不介意送她一股好风,可如今她容貌已毁,即使拖个一旬两旬的,又有何用。
“夫人,这些年,我也为楼里赚下不少名声,我何曾说过一次大话?我有三千两的私房,就当我买下瑶卿的第一夜,夫人怜我一次,给我个机会,下月中就是乞巧节,楼里一时也找不到琵琶弄的替代,若我弄砸了这次机会,那我心甘情愿认命!”
姽婳眼中是盈盈一汪泪,倒让阮夫人想到她们两姐妹刚进楼里的时候,小小的女孩挡在自己妹妹前面,也是这样求自己给她和妹妹一条出路。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何苦非要把她们逼到绝路上,自己撞了南墙就知道疼了。
“好。”
阮夫人最终还是给了她这个机会,“那点子钱自己留着吧,缺你那点不成。”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瑶卿忙擦干泪冲上来扶住姽婳,“阿姐!”
两人回到室内,瑶卿才小声问道,“阿姐,你真的有办法么?若是乞巧献艺出了问题,夫人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不如就让我接客吧,阿姐护了我这么久,也该我护着阿姐了。”
姽婳坐在秀凳上,着铜镜里的面容,原主有着一副极盛的容貌,艳色绝尘,眉眼间皆是潋滟风光。
可惜,半张脸颊上如今蒙着纱布,姽婳小心将纱布揭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从眼角蔓延到嘴角的伤口,伤势颇深,瞧着应该是软剑所伤。
剑乃百兵之君,行的是君子道,如今,却被那些腌臜之人,用来当作恃强凌弱的工具。
当真可笑。
那日混乱的很,刀光剑影的,原主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连是谁划伤的她都没瞧清楚。
“阿姐。”
瑶卿抓住姽婳的手,哭兮兮道,“你不要了,我明日再去寻几个大夫来瞧瞧,总能治好的。”
姽婳却十分平静,只重新将伤口包扎好,而后从自己的妆台屉子里拿出一支玉镯。
这是韩淮胥曾经送予她的,他曾赞过她,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所以赠以此镯配佳人。
若不是他处处表现出这份深情,原主又怎会轻信了呢。
“瑶卿,你拿着,去归云阁,找韩淮胥,当着他府里那位娇客的面,把此镯还予他,然后说,我因他而毁容貌,所以他需得在七月初三之前,为我送上一顶鎏金嵌红宝的面具,样式我一会儿画给你,你带好拿给他。
记住了,我要天巧先生亲手做这顶面具。
不然,我们之间,就永远不算完。”
瑶卿惊讶地抬头,“阿姐,你和韩阁主,真有……”
她一直以为不过是旁人乱传,原来,他们二人之间真有过情,再想到阿姐提到的府上娇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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