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兆府又走一段,鲍评事就低声问祝缨:“小祝,你是不是开罪京兆府上下了?”
他俩是同年,鲍评事年纪大祝缨不少,两人的官级差得不算特别大,他也会时常叫一声“小祝”
,以示与众不同了。
祝缨双手一摊,道:“这本是京兆府的案子。”
鲍评事“哦”
了一声,吸了口气,想说祝缨之前跑京兆府,明明跟人家都混得熟了,真是太可惜了,又忍住了。
任务是郑熹派下来的,祝缨是不能拒绝的。
如果直白地说了,倒像是背后说上司的坏话了。
他想了一下,道:“郑大人性情也忒好了,那个周将军总是无事找事开罪他,他还要回护一二。”
祝缨无所谓地道:“都是人情。”
鲍评事道:“嗐!
咱们就别想他们的那些个是是非非了,倒是你在京兆府的人情要怎么想个办法找补回来才好呢。”
祝缨道:“京兆府又不傻,从他们兜里掏东西还指望他们谢咱们?就这么着吧,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看看案子有什么进展,我是怕没什么痕迹了。”
鲍评事中肯地道:“王大人不为又你就不错了,底下的小鬼儿,难说。
恐怕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祝缨道:“尸体在他们那儿。”
“可嫌犯在咱们这儿。”
“嫌犯有可能不是真的,尸体却是实实在在的。”
两人一道走一道合计,走到一半,祝缨道:“等一下。”
她让随行的小吏先回大理寺,自己去与鲍评事换下了官衣,先往案发的娼家去探一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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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换了时兴的春衫,慢慢悠悠地晃到了花街。
花街的下午,已经开始张罗着迎客了,几乎看不出来这里在昨天夜里或是今天清晨才发生过命案。
街也没有封,连发生命案的娼家也还在那里,人家还照常居住、生活,甚至准备迎客。
祝缨与鲍评事往那儿探了探头,就有小厮殷勤地躬腰迎了上来:“二位官人,里面请!”
这娼家的格局乃是进门一个院子,有些花木景致,不深却显得很深。
往后,是一间开阔的大堂,摆着桌椅之类,中间空出一片铺着地毯的空地,应该是歌舞表演的地方。
小厮正把他们往位置最好的一张桌子边上引。
祝缨好奇地张望,说:“听说你们这儿——”
小厮道:“您说的是哪一件呢?要说是那一件,那是确实有的。
您瞧,那不还有两位杵那儿看着呢吗?”
两人一看,大堂后门没关,透过后门看去,还真有两个挎刀的衙役。
鲍评事心道,常听说婊-子无情,还真是!
这才死了人,竟然还……
他说:“怪瘆人的,你们还开得下去?”
回答他的是一位半老徐娘,看着与季九娘一般的人物,娉娉袅袅地走过来:“这位官人,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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