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掌并不凶险,只是虚虚的把她推向一边。
白衣人飞身而下,一把握上半截龙骨,头也不回的向前略去,带着周围持弓的黑衣人一齐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到公孙琰紧赶慢赶,总算寻到人的时候。
只瞧见那青衫的姑娘独立在月色之下,一手握着草木剑,一手握着半截龙骨。
单薄的身子似乎就要被这东海的海风吹倒,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西江月稀碎的尸身还倒在旁边,没有生息,再也不似那个呼风唤雨,无恶不作,令江湖人为之胆寒的西江之月。
只是魔头终归是魔头,恶之一字,饶是死都要在人心上刻上一条又一条深重的疤痕。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结局,二十几年的光阴里,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蜉蝣之命。
所以对于龙骨一说也表现得不痛不痒,似乎死亡已经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他看着那青衫姑娘的背影,还有那断了的半截龙骨,竟是有些不甘心。
好像只要是碰上蔺惘然,他就有数不清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生在帝王家,一颗心早早被权谋算计浸染,不似她一般澄净;不甘心自己命若蜉蝣,下一秒也许就要和这个眼睛亮亮的漂亮姑娘告别。
是了,他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
也许他是不愿意死的,也许他只是感伤自己终究不能多陪她些日子。
望着蔺惘然身后那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还有青衫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公孙琰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
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一出生就要母亲为他护他自戕而死,何德何能要盘于九天的凤凰降世劳心劳力的照顾他,何德何能让这个冰雪里来的姑娘,抛下那颗干干净净的心,不顾安危的为自己夺龙骨续命。
所有的情绪翻滚在心口,压的他难以喘息,不知不觉间,那狭长的双眼竟是通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有泪从中滑落。
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半天才堪堪发出声响,“阿微……”
眼前的姑娘怔了一下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握着龙骨的手不住发抖,一双眼睛亦是通红一片。
可是她始终没有落泪,什么也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用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一眨不眨。
下一瞬,青衫浮动,那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公孙琰走去,许是因为伤的太重,脚步有些虚浮,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竟是一个踉跄,有些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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