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里德给康纳德续满杯里的酒,康纳德聊得兴起:“过年回到家,我脱下衣服,赶快进厨房,看看妈妈做的肉饼。
妈妈抬起头来,我站在她面前,我手里拿着11枝粉红色的康乃馨。
妈妈惊喜地问:‘现在天寒地冻,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呀?’为了不让鲜花受冻,我用布裹住,装在图纸筒里。
从来没有人给妈妈送过鲜花。
夏天,我去了国家建筑工程总公司横塘分局有限公司工作。
恰好在妈妈生日前一天,我赶回家了。
吃过生日蛋糕,我说:‘妈妈,空降兵部队在招兵。
不过他们说我不会被录取,因为我身高力大,会弄断他们的伞索。
空降兵们戴的贝雷帽可真漂亮。
’不过,我还是被分配到居延空降兵师了。
举行入伍宣誓时,很多家长都参加了,妈妈来了。
我挺着胸膛,再不为自己的身高而难为情了。
我听见有人在问:‘康纳德的母亲在场吗?大娘,请您过去祝贺您的儿子吧!
’妈妈走了过来,想用亲吻祝福我,可是,我身高一米九五,她怎么也够不到我。
接兵连长下令:‘康纳德,弯下身去,让妈妈吻吻你。
’我们亲吻,这时有个记者给我们娘俩拍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唯一一张穿军装的照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穿着军装照相。”
康纳德看着正托着腮帮子、认真倾听的里德,边续酒边续道:“宣誓以后,给了我两个小时的假,我们就到玉壶公园去了。
在国内集训时,进行四十公里急行军,没有46码的皮靴,我只能穿一双44码的。”
说到这里,康纳德突然问里德:“我们跑步时,还背着装满沙子的背囊。
你猜我得了第几?”
“穿着这么一双皮靴,还不得倒数第一?”
“不对,里德,我是正数第一。
我跑步时,脱掉了皮靴,而且没像别人那样把沙子撒掉。”
里德吹了一声口哨。
“里德,至今我还记得,临行前,妈妈想为我做件意外的事,她说:‘好儿子,咱们到川菜馆吃顿饭好不好?咱们母子还从来没下过馆子。
’当时我说:‘妈妈,还不如给我买两斤大白兔奶糖!
’我们跑步时,所有人穿的都是同样的横条背心。
我们排着队上厕所,排着队出操,排着队进食堂。
不管是在居延、还是在国内,好像走到哪儿都要排长长的队。
我们不许单独活动,因为当其中一个新兵听说要派他去居延时,在厕所里上了吊,还有三个人割了手腕桡动脉。
我们被看管起来了。
开往居延的运兵列车缓缓启动,送行的父母中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没哭……”
这时,屋外风雨大作,突然,交响乐《烈火战车》的铃声响起,康纳德手机来电,他慢吞吞接起来……是克莱默老婆打来的,说克莱默回国后不久就被国安局逮捕,说他是鹿门间谍,7天后,她收到克莱默自杀身亡的通知里德和康纳德沉默良久后,两人细说到心坎里,喝到了熏醉,他俩斜躺在沙上,听到广播里正在播放《伟大的弗莱普为我来送行》,康纳德嘟哝:“g调24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