榑景明听得师父如此说,心中却非这般想。
他始终以为师弟是将那日出了客店后,说起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与他同龄的卫尘风,提出所谓的“英雄浪漫”
,记挂到了今日。
他想的是,或许师弟还想下山,是想如那卫尘风般去行侠仗义,譬如助炎王找到王子禹,助罗沉找到失踪的女儿之类了。
那天夕阳下师弟的言语和那日破庙里师弟的反应,都令他印象深刻。
一心道人说道:“此事…是他之后留在山上无论如何也化解不掉,将会影响他的修行的。”
榑景明讶异:“师父意思是…要许师弟再次下山?”
一心道人摇摇头。
榑景明疑惑:“那师父究竟是?…”
一心道人微笑起身:“呵,容为师先卖个关子吧,你可先观察你师弟反应,过几日我便一并告诉你们。”
榑景明遂也起身,俯作揖:“是,师父,徒儿告退。”
……
往后,下过一趟山回来的范榑二人,又过回了他们在山上时的生活。
只是这一回,却不同往常了。
尽管依然重复着每日修行、诵经、练剑的生活,但经师父的特意叮嘱,在榑景明的留意下,师弟范远似乎确实生了些变化。
他逐渐变得不再如之前时乐观开朗,脸上笑容变少,就连做事也经常容易不专心了。
不知这段日子,他范云风是聚积了多少心事?
……
几天过后的某日傍晚,天门山上。
结束了惯常的酉时打坐后,穿梭在一众长老、师弟、师妹、师侄们退去的人潮中,范远独自来到了后山。
后山已是整个天门山、乃至整个炎国的最高处,这里常年被笼罩在云雾中,几乎从来是看不清路。
一级级石阶通到最顶部的悬崖,翻过石栏便是千丈深谷了。
每年中只有夏天的极少几个天气晴朗、无云的好日子,才能在此放眼远眺,隐约见到黎王朝大6的尽头,那片湛蓝的北海。
这天,范远见到的自然还是茫茫云海。
然而,落日时分,在这等位置所能见到的却也绝非一般景色。
当天际耀眼的金轮缓缓垂下,透过云隙,那道赤辉忽地散作扇状、向天顶迸射出来,暖沐身心却不刺眼,是赏心又悦目。
“唉…”
可即便面对此等美景,范远依然扶着石栏、出长叹。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